车门彻底关上。保姆车平稳地启动,驶离。
钱羽杵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拐角,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通道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空旷而安静。
她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保温杯的温度,以及……刚才他指尖无意间触碰到的、转瞬即逝的温热。
“呵……”她的苦笑声,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是啊,她凭什么想“以后”?她连递一杯水,都要靠工作的名义。
她的每一次靠近,都伴随着职业的边界和自我的警醒,她耗尽心力才能争取到的、那短暂如尘埃的接触,在他和他深爱的人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的“以后”,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永远无法上映的独角戏。戏里只有她一个人,捧着一颗卑微的心,对着那道遥不可及的星光,幻想着根本不可能属于她的温暖大结局。
星光璀璨,却只为一人闪耀。
而她,连靠近一步,都是奢望,都是逾矩。
钱羽啊钱羽,真真是痴心妄想!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微微颤抖的脊背,
只是眼眶,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悄悄地红了。
那份无处安放的奢望,最终只能和那杯被转手送出的枸杞菊花茶一样,在心底某个角落,慢慢冷掉。
她,只是他盛大生活里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不,她必须离开,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留在这里,每一天对她都将是凌迟。
看着他对另一个人毫无保留地付出爱意,看着自己那些微不足道的、自以为是的“靠近”在他眼中激不起半分涟漪,甚至成为他照顾心上人的顺手工具……这太残忍了。对自己,对他,对那份她小心翼翼珍藏却注定无望的感情,都是一种亵渎。
离开,是唯一的出路。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保留自己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为了不让那份隐秘的喜欢,在日复一日的无望注视中,最终发酵成连自己都厌恶的苦果。
或许对他而言,她只是一粒尘埃,但她不想变成一个连自己都看不起的人。
她没有立刻行动。
接下来的几天,钱羽表现得比以往更加专业、更加沉默。
她高效地处理着桑意然的所有行程对接、物料整理、琐事协调,一丝不苟,如同精密运转的仪器。
只是,她不再主动去泡那杯枸杞菊花茶。当桑意然习惯性地看向她,或者随口问一句“水呢?”,她会平静地指向助理陈哥或者其他人:“陈哥刚倒好了。” 然后迅速移开目光,投入到下一项工作中。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整理自己手头的工作,将流程、注意事项、联系人分门别类地梳理清晰,写成详细的文档。
她甚至利用一个加班的深夜,悄悄删除了手机相册里所有属于“工作之外”的照片。那些无意中拍下的他疲惫的侧影、阳光下打盹的瞬间、偶尔展露的、并非对着她的笑容。
一张张删除,指尖冰冷而稳定,心却像是被钝器反复锤打。那是她仅有的一点私藏,如今,连这点念想也要亲手斩断。
一周后,她将一份措辞严谨、理由充分的离职申请,放在了团队大经纪人林姐的办公桌上。
申请里,她引用了“个人职业规划调整”和“希望有更多时间陪伴家人”这样无可指摘、也最不会引人联想的理由。
“小羽,你要走?” 林姐显然很意外,拿起申请仔细看着,眉头微蹙,“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桑桑这边的工作强度是大了点,但……”
“林姐,没有别的原因。” 钱羽打断她,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歉意的微笑,眼神平静无波,“纯粹是我个人的决定。您知道,我家里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想多回去陪陪他们。而且,我也想静下心来,考虑一下是不是换个方向,或者再深造一下。” 她的理由滴水不漏,语气诚恳,带着一丝对团队和工作的不舍,却又透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林姐盯着她,目光包含审视和一丝惋惜。
钱羽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细致、靠谱、任劳任怨。但她也看得出,这个女孩去意已决。
“唉,可惜了。” 林姐最终叹了口气,“你做事我一直很放心。既然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尊重你。按流程走,交接清楚就好。需要我帮你推荐其他机会吗?”
“谢谢林姐,暂时不用了,我想先休息调整一段时间。” 钱羽再次微笑,带着疏离的感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