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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铺满了整条大街，平整的白云将阳光均分给大地，满地的雪又将阳光高捧起来，随即懒洋洋地落下，鸟儿飞来又飞走，在窗棂上留下一对脚印。
浑身酸痛，有些动弹不得，但幸好还能做到睁眼。“愚人金，怎么还在，我完全疯了？”心中这样想着，有些惊讶，但又在意料之中。此刻，这张脸清清楚楚地摆在面前，诺顿心中波澜起伏，明明是自己，但是有着斑驳的皮肤，身体中间还有一个大洞。
“这个洞这么大啊。”诺顿沉思了一会儿，一个坏心思冒了出来。他盘腿坐在愚人金旁边，伸手抠了抠其中的一小块石头，立马感觉自己腰间也痒痒的。诺顿瞄了一眼愚人金，他的半边脸还陷在枕头里。想起昨晚的遭遇，诺顿别着脸说道
“我倒要看看穿过这个洞会怎样。”诺顿说着把手伸进去，“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嘛……唔！”蓦地，是一阵痛感吗，倒不如说是一种肚子里被顶到的感觉，伴随着不确定的快感和大口的喘气声，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昨晚不是才做过吗，现在又要？”愚人金哈了口气，笑着说。
“鬼……鬼知道你那个破洞这么没意思……”诺顿低着头然后转过身去，穿上拖鞋准备下床。
愚人金抱住诺顿的腰“确定没意思，你不是抖得挺厉害的吗？”
“走开，你不能和之前一样藏起来吗？”诺顿撇开那双石头手，扣好衬衫。
“一天到晚不被人注意多没意思啊，你也不会嫌弃自己吧？”眼神中带着恳求（假的），可惜诺顿压根没回头。
一段寂静过后，洗漱间里传来一声叹息，“再多张嘴巴，我可能就要去济贫院了。”诺顿打开橱柜，拿出一个三明治，扔给愚人金。“不过，再怎么也得养活自己。”
是啊，愚人金也是自己。
诺顿打开门，一道阳光投射进来，在房间里活蹦乱跳。诺顿随意踢散了门槛上的积雪，以免它们合伙起来绊倒别人。高大的家伙跟了上来。
“你要去干嘛，带上我。”愚人金口里含着三明治，跟到诺顿身后，玄关几乎无法容下他的身躯。
“你这个样子出去多半会被抓进防疫所，不然得吓死那群上等人。”诺顿回头打量着愚人金，发现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很认真，但又不是很懂。
“你是说……我不能出门吗？”
“那不然呢？我还得出门谋生计……”说罢，“嘭”，一扇铁门无情地关上了。
愚人金叹了口气，本来想过一拳把门给砸开然后追上去，但那是建立在他已经不想住在这儿的基础上，所以还是忍住了。踱步在公寓房内，愚人金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房间虽小，五脏俱全，甚至有独立的卫浴和灶台，书桌收拾得很整齐，一支杜罗钢笔安稳地躺在笔盒里，笔盒下压着带有肖恩老头儿签名的贺卡，其余都是一些用的有些发毛的储水笔，上面的羽毛都很稀疏了，墙上横了一块木板，想必那就是书架了，几本边缘泛黄的书直直的立在书架上，各种小标签橡树干的小枝桠一样，从扉页间冒出。
倒头躺在床上，侧身便看到床头柜上用玻璃罩盖住的“老朋友”——陨石磁铁，勘探工作中必不可少的家伙，愚人金看久了，不堪的往事涌上心头，觉得有些目眩神迷，坐起来望着窗外，窗外的阳光识趣地跳了进来。阳光……真是令人心驰神往。
另一边，诺顿正奔波于富人街，这里是城市的淘金处。在这里，咸鱼最有机会翻身，尤其是有野心的咸鱼。“407、408、409、410！就是这儿了，没错，加油！”诺顿抬头望向面前这座精致的别墅，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没关系的，诺顿，这次的雇主是一位美丽而善解人意的女士，可比那些整日在卧室里盘算如何减少工人午餐用时以便让他们更久地在机器上拼命的老绅士好得多。”在经过了漫长的自我安慰后，为了不被其他人当成小偷，他终于叩响了门扉。
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小女仆打开了门，“请问有什么事，先生？”
“找阿米莉娅女士，美丽的小姐。”诺顿识礼节地后退了一步。
“抱歉，先生，夫人早上就出发去矿场了，您可能没有预约。”小女仆从容地说着，这种情况似乎不是第一次了，“夫人总是很忙，不像这条富人街的其他夫人，只在意什么时候又有派对。”
小女仆说的话让人钦佩，年纪尚小的她还不懂要如何遮掩自己对上等人的真实看法，这也许就是所谓“童叟无欺”。诺顿从衣服夹层中拿出了预约帖，递给了小女仆。
“先生您有预约帖，那么夫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小女仆仔细地翻看着，以确保来者为善“夫人总是很守时，不像……”
察觉到街道旁有一对夫人夫妇在漫步，诺顿及时打住了小女仆的话头，“我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请进来等吧，天气看来又要下雪了。”小女仆终于完全打开了大门，靠在一旁等待客人。
不应再有不合时宜的客气，诺顿抬脚进入别墅。意外的空旷……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各个家具设施都简洁得恰到好处，壁炉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贵金属，底部是定制大小的橡木底座，低调而又用心。一个合适精致的六人方桌紧挨着灶台，他的一面甚至是贴着墙的，这也暗示着主人似乎很少接客。
轻盈的步伐，一杯热可可递到了诺顿面前，“喝了会很暖和，夫人这样说。”诺顿接过热可可，抿了一口，是香醇的巧克力和牛奶的味道。这家的用人和主人的关系好得不能再好了，他们甚至可以在主人的餐桌上用餐，因为小女仆正在六人桌上享用热可可。
玄关传来木门的“吱呀”声，一位女士不急不缓地放下手提包，身着浅棕风衣，长筒格纹裤，身段高挑，面容祥和，“伊利雅，有没有好好招待客人啊？”
小女仆跑到阿米莉娅夫人面前行了个不太成熟的屈膝礼：“夫人，诺顿先生正在享用热可可呢。”
诺顿连忙放下手里的热可可，起身说道：“是的，伊利雅很懂待客之道。”
“那我们就直奔主题吧，勘探员先生。”阿米莉娅夫人翻出了风衣包里的记事薄……
天空似乎一直都是昏暗的，稀稀疏疏的星星躲在黑云背后，乌鸦落在地上又立马拍翅惊起，地面满是血腥味，夹杂着污泥的恶臭，油桶中燃着火，斑驳地点亮着黑夜。刺耳的尖叫声在耳边回荡，石镐举起又落下，面前的人身上爆溅出彩带和礼花，警笛声响起，追逐、寻猎、冲动、挽留，最终也没迎来收获。面前的人不断挣扎着，他哀求着后退，泥土溅在他的身上，身后是一堵矮墙。举起石镐的手颤抖着，双手告诉我手起刀落，本能却让我迟疑。哭泣，随即是怒吼，复而哭泣，忽地，那人不再挣扎，我再次看向他，他的面容看不清了，闪烁着、异化着，直至显露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他嘲笑我，他在指着我骂我，说我是一个胆小的老鼠，我再也无法忍受，结束了这场闹剧。头脑渐渐清醒，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火药味蔓延，罪恶吗？不！我早已疯了！我撕扯着我的脸，那早已面目全非的脸，我该……怎么办？
满身冷汉，确定自己已经醒了，愚人金才慢慢从床上撑起来。“真是个糟糕的梦……”没有人回应，只剩下余音在房板上回荡，“还不回来，那家伙。”该不说诺顿到也确实忘了给愚人金准备午饭，幸好他早就不依赖进食了，否则指不定给这间公寓砸了。
但愚人金还是想要出去。试着扭动了一下门把手，可惜方向反了，而且没有扭第二次的机会，因为门锁已经扭坏了，“咔嚓”便掉落在地。门外的景象并不美好，一切都在烟雾下苟延残喘着，焦黄色的烟雾将阳光拒之门外，街道上人和马车随时随地会从雾中穿出，来来往往，人们都压低礼帽，看不到眼前这个怪人，而那些没有礼帽的人，他们这时候还在烟雾的家里做客。看见这样浓的雾，愚人金不自觉地想要咳嗽，明明已经不需要了，但习惯是很难改的。想要走出来看看阳光，结果却是这样一幅景象，石头身躯走起路来地面都有些微微打颤，步伐越来越快，以至于周围的烟尘都跟着被撞开。
一路上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一位督察先生，戴着象征身份的三角帽，没有异样能够逃过他的眼睛，恰巧在浓雾中找到罪犯又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他仰着头，几乎是伸直了脖子对着愚人金，“你这怪人，白长了这么高大的体格，这么大的雾你不干活儿，在街上闲逛？”也许是看见愚人金脚上破旧的鹿皮鞋，督察先生说话的语气更重了些“喂，我在跟你这个无业游民说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别着头是想干嘛……啊哈！你准是某张通缉令上的大人物吧，遇到我算你倒霉了，我最近可是抓到了好几个像你一样的老鼠呢。这些身强力壮的男人整日不投入到光荣的劳动中，反而向济贫院索要食物，于是你猜怎么着，我把他们连同妻子小孩全关进牢里了，昨天刚死了一个不争气的，我们用整整三便士将他埋了，先生，整整三便士！你看，即使是对于罪不可赦的犯人，我们也是极为宽恕的。”这位受人民敬仰的督察，发现面前的怪人始终一动不动，气得直咬牙，不自觉地扭了扭三角帽，好让它扣得更紧，显出十足的威风。
“那看来你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种了，我要把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关进大牢里。”督察再也无法保持优雅的风度，他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都抽了抽，以便把塞在腰间的手铐给掏出来，他一把抓住愚人金的手，还没来得及惊讶它的冰凉和坚硬，愚人金的脸凑近下来，看不出一点情绪，可那白得瘆人的瞳孔直直地盯着他，威风的督察尖叫了一声，一溜烟跑了。
雾散了很多，已经能稍稍看清路了。远处一个人影走来，本已经做好了给不速之客一点教训的准备，来者身形挺拔，全然一副绅士摸样（当然指的是现代意义的绅士）看得出戴着黑框眼镜，愚人金松开紧握的手，也不再高耸着肩，腰间的石块浮动着，貌似在与前方的人共鸣，愚人金就这样呆呆地停住了，等着那人越走越近。那人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在认真地翻看着，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便收了起来，加快步伐从雾里走来。
是诺顿，一下子放松下来可真不容易，大雾尤其让人常常不敢轻易相信眼前的一切，可这就是诺顿，那有些疲倦的深棕色瞳孔告诉愚人金。
“嗯？”带有一刹的不可置信，而后立马转变成意料之中，“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是路杆子，你这样子居然没被抓起来。”
“这不马上就要被你抓回家了吗。”
“我倒是想把你丢在路边上，如果你不会爬墙进来的话。”诺顿已经走在了前面。
愚人金明显地皱了下眉，“别把我说得那么不堪，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是想挽回自己在床上的颜面吗，你可别忘了，是谁在腰都挺不起来的情况下还要扯着床单擦眼泪……”
“……”也许是被说中了，诺顿没有反驳，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公寓走，愚人金瞅着他紧抓着笔记本的样子，笑着跟了上去。
（后续：后续就是糯炖回去发现好好的门锁零碎一地，结结实实地在圆圆金头上来了一下，并庆幸幸好家里没进贼，虽然本来也没什么好偷的……）
今日份菜单：勘勘做的三明治，为了对付有时时间不够的情况，正好塞给圆圆金吃，满满的烤牛肉和一些薯条，经典的英国风味，牛肉汁水饱满，面包有些硬，但刚好有嚼劲，薯条软软的，豪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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