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碑上的裂痕渗出金血，秋平凡额间竖瞳倒映着十万道因果线。蓬莱仙州的天空正在龟裂，那些裂缝里游动着青铜色的星砂，每一粒都刻着"镇狱"的古篆。
"你终于来了。"
秋平凡转身时，镇狱剑自动出鞘。碑林深处走出的玄衣女子，发间别着半截优昙婆罗花——正是星陨棺里那朵。她指尖轻抚过碑文，被触碰的文字立刻化作金粉飘散。
"十万年前你种下因果树，如今该结果了。"女子抬手露出腕间青铜铃，铃舌竟是缩小版的镇狱剑，"我是你斩出的第三尸，也是守墓人青溟。"
秋平凡突然头痛欲裂。竖瞳自发转动，碑文在他眼中重组成陌生记忆：白衣剑仙跪在青铜棺前，亲手将佩剑刺入爱人心口。天魔圣女临死前剖腹取出的婴孩，胸口插着半截断剑。
"这不可能..."
"你以为庄青为何收养你？"青溟弹指击碎最近的石碑，露出里面冰封的素问仙子，"当年他偷走你三魂中的'恶魄'，才让寒域教主得以现世。"
海浪声突然消失。秋平凡发现四周变成绝对寂静的领域，七十二盏魂灯悬浮在头顶，每盏灯芯都燃烧着庄青的残魂碎片。青溟的裙摆铺展成星图，图中标注着三十六处洞天福地，此刻正接连黯淡。
"寒域教在吞噬洞天本源。"青溟的铃铛响了三声，秋平凡灵台中的断剑突然暴涨，"你还有十二时辰斩断轮回，否则..."
通天碑突然剧烈震颤。秋平凡看到碑顶睁开九只星眸，与镇狱剑柄的瞳孔一模一样。当第一只眼睛完全睁开时，蓬莱仙州的时间开始倒流——枯萎的优昙婆罗花重新绽放，素问仙子冰封的躯体正在退回少女模样。
"小心！"
青溟的警告被时空涟漪扭曲。秋平凡挥剑斩向虚空，剑锋却撞上庄青的竹杖。更诡异的是，这个庄青双瞳完好，年轻的面容与寒域教主有七分相似。
"好徒儿，这一式'逆光阴'可还入眼？"
庄青的竹杖点出万千星辰，每颗星子都是缩小版的噬魂剑狱，"你以为十万年布局，真只是为了镇压天魔？"
镇狱剑突然发出悲鸣。秋平凡发现剑脊浮现出细密裂纹，那些纹路与通天碑的裂痕完全吻合。青溟化作流光没入剑身，声音直接在识海炸响："他在骗你吞噬洞天！快斩断..."
庄青的竹杖穿透秋平凡胸口时，没有鲜血飞溅。伤口处涌出的是星砂，砂粒中漂浮着十万年前的记忆残片——年轻剑修抱着魔胎跪求青铜树，七十二洞天掌门联手布下诛仙阵。
"明白了吗？"庄青的独眼重瞳浮现，"所谓天魔灾劫，不过是正道伪君子们设的局。你母亲当年..."
秋平凡突然抓住竹杖。竖瞳里燃烧起青铜色的火焰，那是星陨棺中残留的创元之力："师父教过我，剑修最忌执念过甚。"
镇狱剑碎成星雨的瞬间，蓬莱三十六峰同时亮起。每一道剑光都是青铜巨树的枝桠，穿透云层的树冠上挂着十万冰棺。秋平凡在漫天星雨中看清真相——所谓通天碑，不过是巨树露出地面的根须。
青溟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你才是真正的镇狱剑。"
秋平凡的身体开始结晶化。他看到自己左手化作青铜枝干，右眼变成星砂漩涡。当庄青的竹杖被晶体吞噬时，记忆终于完整：十万年前自封于星陨棺的不是别人，正是为保全人魔两族自斩道基的自己。
"原来天道创元境..."秋平凡的声音引起周天共鸣，"...本就是骗局。"
通天碑林尽数崩塌，显露出下方的青铜王座。秋平凡坐在十万年前的旧位上，看着掌心浮现的命轮。当寒域教徒的骨船出现在海平面时，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第一艘骨船化作青铜树苗，第二艘变成星砂，第三艘凝成冰雕...当最后艘骨船的王旗折断时，秋平凡终于流出那滴天机阁预言的泪。
泪珠坠海处升起青铜门扉，门后传来庄青真实的呼喊："这一剑，要留到十万年之后！"
秋平凡折下自己左臂所化的树枝，以臂为剑刺向虚空。剑光穿透十万年光阴，在无数时空同时绽放。当光芒消散时，蓬莱仙州再无镇狱剑主，唯剩通天碑上新添的碑文：
「我以我劫饲天道」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