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王座悬浮在血色潮汐之上，七十二盏魂灯的光晕里游动着星砂。秋平凡看着二十年后的自己抬起右手，这个简单的动作竟让浑天仪虚影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很惊讶吗？"男人指尖缠绕着与镇狱剑同源的龙鳞金纹，"当年我第一次见到'过去'时，表情比你还要精彩。"
星宫修士们的剑阵突然调转方向，浑天仪迸发的星光不是袭向寒域教主，而是化作枷锁扣住秋平凡的四肢。他试图催动丹田断剑，却发现灵力正在倒流——王座下方浮现的青铜轮盘，分明是放大万倍的镇狱剑格。
"这是光阴晷，你亲手铸造的。"男人踏着凝固的浪花走来，脚下绽开冰晶优昙，"三百年前你斩断因果线，七十年前你逆转生死轮，而现在..."他忽然伸手按在秋平凡胸口，"该把偷走的时间还回来了。"
秋平凡背后的周天星图突然燃烧。剧痛中，他看见自己七岁时在雪地练剑的场景正在消散，庄青教他的第一式剑招化作光粒涌入男人掌心。更可怕的是，镇狱剑柄处的星眸正在同步染上血色。
"住手！"
天外飞来九枚卦钱，落地成九宫禁制。药香弥漫间，青衫女子驾鹤而至，她腰间悬着的紫金葫芦上刻着"忆问"二字。秋平凡瞳孔收缩——这葫芦与庄青常年把玩的那只完全相同。
寒域教主轻笑："素问仙子来得好快，可惜..."他弹指震碎卦钱禁制，"你的生死人肉白骨之术，救不了注定消散的因果。"
素问却将葫芦抛向空中，葫芦嘴喷出的不是丹药，而是庄青残破的魂魄虚影。老者独眼怒睁："蠢徒弟！斩他眉心轮！"
秋平凡福至心灵，被禁锢的右手突然能动了。方才被抽走的剑道感悟在体内沸腾，镇狱剑自发刺出羚羊挂角的一击。寒域教主不闪不避，任由剑锋穿透额头，伤口处流出的却是星砂。
"终于想起来了？"男人破碎的面容下露出秋平凡十七岁时的模样，"在葬剑渊那夜，你早该..."
素问突然捏碎本命药丹。翡翠色的灵力风暴中，秋平凡看见惊人真相：寒域教主胸口嵌着半块青铜面具，那分明是星陨棺中物件。更诡异的是，当药雾触及面具时，浮现的纹理竟与庄青竹杖上的刻痕完全一致。
"快看海面！"素问的传音带着血气。秋平凡低头望去，冻结的浪涛里映出两个正在融合的身影——一个是现在的自己，另一个竟是庄青年轻时的模样。记忆封印彻底崩碎，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年能在葬剑渊拔出镇狱剑。
寒域教主突然发出非人惨叫。他背后伸出庄青惯用的青竹杖，杖头挑着颗跳动的心脏，每根血管都连着青铜色的因果线。秋平凡手中的镇狱剑不受控制地飞向竹杖，剑柄与杖身严丝合缝地拼接，显露出完整的"镇狱天诛"篆文。
"师父？！"
秋平凡的声音在发抖。竹杖另一端从虚空拽出庄青残躯，老人左眼重燃金光："十万年布局，等的就是此刻。"
寒域教主的身体开始坍缩，七十二魂灯接连爆裂。秋平凡却感到彻骨寒意——庄青残魂里混杂着天魔将的气息，而素问仙子脖颈处正浮现与霜蚀相同的火焰胎记。
"别信他们！"
天机阁女子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秋平凡灵台中的断剑终于完全觉醒，剑光照出惊人真相：所谓寒域教主不过是傀儡，真正操控这一切的竟是那截来自星陨棺的断剑，而剑柄处睁开第九只星眸正在凝视自己。
光阴晷轰然炸裂的瞬间，秋平凡做出了选择。他握住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断剑，毫不犹豫刺入眉心轮。金血飞溅中，额间裂开竖瞳，看到的却是十万年前的场景：
白衣剑仙跪在青铜巨树下，将毕生修为注入佩剑。树下躺着奄奄一息的天魔圣女，她隆起的腹部亮着人魔混血特有的金红光晕。当剑仙自毁元神时，圣女用最后力气在婴儿额头刻下逆道者印记。
"原来我既是剑..."秋平凡在时空乱流中下坠，竖瞳淌出血泪，"...也是劫。"
蓬莱仙州的海市蜃楼突然凝实。当他跌入通天碑前的血泊时，看到七十二道星锁正从自己体内抽离。最后消散的幻象里，庄青与素问并肩站在星宫废墟上，脚下踩着写有"秋平凡"三字的命牌。
海天之间响起古老箴言，那是十万剑碑同时震颤发出的天道之音：
「斩我见众生，弑道成创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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