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缪荼和胡未辰,这对欢喜冤家此时的心情,就像打翻了调料铺子——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
崔妖那张毒嘴推断出规则有问题,可这俩人还是不敢正视自己的真心。
房间门虽然开了,她们却像被钉在椅子上似的动弹不得,或许就是为了偷瞄镜子里的热闹:曾厌昔正对着门锁发愁,励叶在一旁装模作样地指导,还有崔妖崔修俩个看戏不嫌事大。
妖若有情妖非尊,人若无情怎为人。
意思就是“妖怪若动情,岂止是地位不保,搞不好要被同类笑话到怀疑人生;人若无情,连路边野狗都懂得护崽,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道理懂得都懂。
偏偏这位胡未辰同志,放着轻松的路不走,偏要挑一条最棘手的道儿。既想当个逍遥自在的狐仙,又动了凡心想要谈场恋爱,这不是明摆着自找麻烦、自讨苦吃么?
世间的缘分,哪是说断就能断,说放就能放的?她这一脚踏入红尘,怕是再难抽身了。
再看缪荼,身为无情道中的佼佼者,却偏偏对人间烟火恋恋不舍。哪怕独卧空床,那份挥之不去的孤寂也总在心头悄然蔓延,令她无法安然入睡。
那扇吱呀作响的房门,如同一面冷酷的照妖镜,将每个人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真相赤裸裸地映照出来。每一次门轴转动的呻吟,都像是在无声地拷问着他们的灵魂,迫使其直视那些被刻意掩埋的秘密与惶恐。
“难道我心中真的没有你吗?”缪荼暗自思忖着,心头泛起一丝难以言明的涟漪,“可命运让我们相遇、相守,这难道不正是天意使然?”
那边励叶也没闲着,正围着曾厌昔打转:
励叶“我说老曾啊,你记得咱们到哪一步了?”
曾厌昔“成婚。”
曾厌昔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他妈的傻逼啊。
励叶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算了吧,应龙斩杀蚩尤可是历史的遗留问题,您这位九黎族的大小姐,真的能够轻易放下仇恨,立地成佛吗?
这句话却只能深深埋在心底,一旦说出口,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不过励叶对曾厌昔的称呼从老大变成老曾了。
缪荼的目光在门缝间游移,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那双平日里修炼无情道时冷漠如霜的眼眸,此刻却盛满了纠结和挣扎,打翻了调料铺子后,酸甜苦辣咸全搅在一起,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哪个味道更浓一些。
胡未辰倒是干脆把脸埋进手掌,肩膀微微颤抖,不知是哭还是笑。
说着我不谈恋爱,但说到底对爱情还是极其向往,但若是真谈了,那自己就会向自己男女通吃的渣男表哥一样被人说道,那么这件事情就会有八百个版本在狐族的八卦圈传开。
脸都没了。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曾厌昔手中的钥匙咔嚓作响,似乎怎么也插不准锁孔。
励叶站在一旁装模作样地指导:
励叶“往左一点!不对不对,再往右!哎哟喂,老曾您别急啊,咱们慢慢来。”
她的语气轻快,但眼神闪烁不定,心里早已将这位九黎族大小姐的底细翻了个遍。
应龙杀蚩尤的历史遗留问题横亘在他们之间,犹如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她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防着到时候曾厌昔反手一刀又捅回来了!
崔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线索都不找了——主要是真没找着,眼尾扫过镜子里的热闹场景,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
崔妖“啧啧,看看这阵仗,简直就是一场大戏呢!”
她懒洋洋地开口,语调拉得悠长,每一个字都透着促狭,
崔妖“一个是狐仙想谈恋爱结果掉毛掉到怀疑人生,另一个是无情道高材生硬生生迷恋上人间烟火……啧啧啧,合着我俩才是唯一正常的人?”
缪荼“闭嘴!”
胡未辰“闭嘴啊!”
两人同时低吼出声,异口同声的默契反而让气氛更加尴尬。
崔妖“嘻嘻。”
缪荼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被困在笼中的鸟,翅膀扑腾得再用力,也无法挣脱命运编织的囚网。
缪荼“胡未辰......”
她喃喃自语,目光落在胡未辰的背影上,复杂难辨。而后者正努力掩饰慌乱,可耳朵尖却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红晕,暴露了她的紧张。
与此同时,励叶终于忍不住靠近曾厌昔,压低声音问道:
励叶“喂,你说咱们这算不算孽缘?从古至今,啥仇啥怨全攒一块儿了。”
曾厌昔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曾厌昔“不知道,但我记得成婚那天,你喝醉了还唱你家乡的歌谣。”
励叶顿时僵住,脑海中浮现当时自己抱着酒坛子咿咿呀呀的画面,顿时羞愤交加,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冷风,吹散了屋内的闷热,却吹不走众人心头的焦躁不安。一切都显得那么荒诞,那么滑稽,却又真实得令人窒息。
命运的齿轮吱嘎作响,推动着他们走向各自未知的结局。
或许明天太阳升起时,这些纠缠的线会逐渐明晰;又或者,它只会越缠越紧,直至将所有人勒得喘不过气来。
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谁也没法逃避。
崔妖“或许,我之前独自行动的设想,是对的。”
崔妖看着她们,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