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望不见底的深海里，下坠似乎是不可挽救的事情。
可是水流太急，被堵住口鼻的感觉太过难受。
窒息感扑面而来，而身体又好似被钢筋钉住，动不了分毫。
只能眼睁睁感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闪过一幕幕亲朋的身影，好似走马灯一般，最后定格在那张熟悉的面容上。
一副单薄又清俊的眉目，有着狭长的眼，锐气的唇以及笑起来就盛满了世间所有幸福的小小梨涡——是哥哥。
他穿过了虚幻的想象来到成果身边，然后双手轻轻往上一推，那股带着不容抗拒的巧劲就带着成果往上漂起，而成才没有跟上，他被遗留在那片海底。
似乎想要孤独的承受着一切毁灭，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像是隔着天堑。
成果不干了，她开始挣扎拼了命的想去拽住哥哥，恍然间竟然真的抓住了他的手。
但下一秒成才就变成了泡沫，随着水流消散不见。
这大起大落的经过让成果心口一阵绞痛，指尖用劲攥成了僵硬的白，那股如影随形的窒息再次袭来。
她痛苦的拧紧眉，霍然睁开含着泪的双眼，大口又急切的喘息着。
梦里的触感太过真实，成果久久没有聚焦起视线，额头和脖颈布满了惊恐的细汗。
“成果…成果…”
周身的潮水逐渐退去，一声声轻缓又柔和的呼唤让成果慢慢从噩梦中醒来。
缓过神的瞬间，触目是洁净的白，无力地侧过脸就看到床边挤满了人。
袁朗眼不错的盯视起了作用，早在看到成果回神的那一瞬间，下一秒仰着的整个视线里就全是袁朗的近颜。
袁朗现在完全没了当初削南瓜时的嚣张表情，说不清是心疼还是别的什么，成果见鬼似的从他皱着眉的表情里读出了脆弱的意味。
不敢置信的对上他那双直白又含着愧疚的眼神，成果没忍住先移开了视线，也错过了袁朗低着头失落的神情。
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拉着齐桓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手指已然酸麻，不好意思的松了劲，可齐桓却丝毫没有撤开手的意思。
担忧的目光扫过她的额头，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盯着成果苍白的唇瓣。
场面怎么……不太对劲的样子。
重新醒来一次会不会恢复正常？
正当成果准备践行想法的时候，马健像天使一样开口打破了僵局。
“C4你太厉害了！这下我们可都是能载入老A选拔队史的人了！”
虽说是有意缓和气氛，可这个消息的确值得振奋，成果听完立马眼神亮亮的想要起身问袁朗是不是真的。
可马上就被制止了起身的动作，齐桓不赞同的按住她想起身的肩膀，还顺手掖紧了被角。
“医生不让起身，说要卧床观察三小时，你老老实实躺着吧。”
语气说不上来的奇怪，带着些赌气的沉闷。
成果可以很敏锐的感知到周边人的心情，她用着刚才松开的那只手重新握上齐桓的小指，讨好意味很足的晃了晃。
一点无声的示好就足以让对面气鼓鼓的人泄气：“看我也没用，医生还说要禁食，水也不能喝……你！哎…”
齐桓欲言又止，对上成果无辜的眼神时一切心火全消，只好无奈又心软的反手裹住她冰凉的小手往被窝里塞了进去，不给被子留一点死角。
被安顿好后，成果才用眼神寻找起袁朗。
他今天格外沉默，注视到成果的眼神后复杂的笑了一下：“我首先要说句郑重地道歉，对不起，这场演习是我思虑欠妥，才造成现在这副局面。”
顿了顿，他眼神又柔和了几分，几乎要化成水似的淌过成果的脸颊：“没错，你们确实创造了老A的选拔队史，恭喜你们小队以零伤亡的战绩，成功解救出人质，圆满完成任务。”
说着说着他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些骄傲，成果却想起来那个让她差点留下遗言的假地雷。
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涩的像吞了把刀，缓了几秒后，成果语气低沉的小声说：“不对…不…是零…伤亡。”
‘就算不算在地道里的你们，还有那个没爆的地雷。’
袁朗登时就明白了她未完的意思，喉头发紧，表情惊讶又心疼，像是知道这场演习带给了她太多阴霾。
语气愈发温柔：“怎么会，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一向巧言能辩的他也罕见地词穷了，不忍心再看她悲伤的眼神。
“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觉得自己会死。”
袁朗云淡风轻的揭开自己过往伤痕，撸起左手袖子露出一个圆锥形的伤疤，成果以专业知识立马就分析出，是尖锐长形利器造成的贯穿伤，至少有小半年的时间了。
“我当时碰上的亡命徒，我是全副武装，他只有一把改锥，可我当时忘了我还带着枪，忘记了一切战斗技能，他却没忘记他还带着一把改锥。”
袁朗语气轻松的讲述着这段过往，似乎早就没了当初的害怕，但成果却深深共情了当时的他。
蹙着眉情不自禁地发问：“还疼吗？”
她语气太过纯真，倒让袁朗不自在的摇头，轻声说：“百八十来年的事了，早就不疼了。”
成果的眼神愈发怜惜，她想伸出手触碰一下愈合的伤疤，可齐桓帮她裹得被子太严丝合缝，抽手太困难了……
袁朗轻笑着继续道：“那把改锥如果按照原定的轨迹，会被扎进我的心脏……”
孤立无援，无依无靠，在死亡威胁下，所有专业知识都成了废铁。
袁朗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在短暂的犹疑后能立刻把废铁融了做钢。
“你也是一样的…”
等成果把目光移到袁朗身上时，袁朗对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们有着相同的选择，一样的克服对生死的恐惧，一样的当机立断毅然决然。
她自然也是会选择把废铁炼钢。
“可…我害怕…了。”成果小声的诉说着自己纠结的原因。
听了她这个答案，袁朗笑了，笑得前扑后仰：“要不害怕还有鬼了！你是人，是人就理所应当的会怕，可你不也很快的找到了漏洞，还嘲笑我们布置的太简陋吗？”
他笑着揶揄地朝着成果发问，成果的思绪又被带回了那哀莫大过心死的一刻。
久违的委屈涌上心头，蓦然扭过头背对着他们，躲在被子里的肩膀在轻轻打颤，她急促眨着眼，紧咬着下唇想要掩饰情绪，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地滑入鬓角里。
袁朗被焦急的齐桓逼退，来不及针锋相对，三人赶忙鸡一嘴鸭一嘴的安慰，安慰法各有不同。
马健是幽默型安慰：“哎！战斗英雄别哭啊。”
齐桓是关心型安慰：“成果你哪里难受你告诉我。”
袁朗是行动型安慰：“（递上纸巾）博士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
成果吸吸鼻子，紧缩着眉头，眼角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委屈巴巴的开口：“我…我要回家！”
之前那个俺不跟你过嘞，俺要回家很可爱哈哈哈哈。
果果：俺不中嘞，俺要回家见哥哥！（内心默默流出面条泪）
这个坠海其实有隐喻来着，果果和哥哥之间的感情就像前面那段，拼命也要握住你的手，我最近一直在构思成才前世番外，哦莫骨科好香。
下一章就回家！不跟死老A过了，让铁队领着回家（见家长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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