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星落月影阁。
一袭蓝衣现身大殿之上。
“大家长,未能拦下这擅闯之人,属下该死。”
一路追赶而来的暗河弟子跪在大殿上,整个人战战兢兢,这个擅闯暗河的蓝衣女子的身形太过灵活,似轻逸的云,若无形的风,他根本阻拦不了。
高台之上,苏昌河一身黑衣,脸上带着一副银色面具,那副面具,有些眼熟。
他并未开口,微微抬了抬手,示意那名弟子退下。
踏云乘风步第三重,谁拦得住,更何况,他怎么会将她拒之门外呢?
那名弟子退下之后,阁中仍然如死寂一般,没有任何一人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苏昌河垂首看着殿台下的陆知瑾,后者也抬头望向他,随后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殿台两边分别站着两人,慕家家主慕雨墨和谢家家主谢七刀。
苏暮雨似乎不在?
苏昌河察觉到陆知瑾身上那一丝并不明显的警惕与防备,眉头微蹙,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可是苏昌河很清楚,追杀雷无桀、截杀李寒衣、覆灭雷家堡,桩桩件件,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苏昌河垂下眼眸,隐藏在宽大衣袖下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攥紧。
一边的慕雨墨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在心中叹了叹气。
苏昌河从雷家堡回来之后,整个人少了几分阴沉和凶戾之气,她后来曾问过苏暮雨,才得知她回来了。
雷家堡英雄宴那一次的行动,暗河已经树敌太多,如今似乎除了一条路走到黑,暗河已经无其他路可走了。
更何况,暗河之中,已经无人可以阻止苏昌河了。
慕雨墨带着几分希冀的目光落到了陆知瑾身上。
她或许可以吧?
毕竟,苏昌河那么爱她。
慕雨墨控制不住地想起,苏昌河刚成为暗河大家长的那一年,处置了谢家和慕家掌门人。
明明杀了他们,他在暗河的路会难走很多,可是慕雨墨很清楚,他们是当年在鬼哭渊试炼中逼死陆知瑾的罪魁祸首。
她的背后爬上一股寒意,那两个人的下场,直到如今她也不想回忆起分毫。
这时,高台上的人终于出声:
“你回来了。”
又是许久的死寂,陆知瑾终于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她有些懊恼,离开之前应该找陆知骐问问这些年暗河发生了什么事的,至少问清楚苏昌河这些年的经历。
陆知瑾知道,苏昌河一直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
那年,她在试炼中被人重伤,醒来后看见遍地的尸体,她无法想象当时苏昌河是如何杀了那些无名者的。
正如现在她也想象不出当初那个浪荡不羁的苏昌河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同样,她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你这次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了。”苏昌河再次开口,雷家堡那一眼,他在陆知瑾的眼中看到了失望,还有一丝陌生。
可是这一次,她的眼神清透又干净,像是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带着温柔与怜惜,而不是他害怕的埋怨与失望。
陆知瑾回道:“我先前……失去了一些记忆。”
沉默片刻之后,她红唇轻启:“苏昌河,别再为赤王做事了。我们一起,带着暗河走向彼岸吧,让暗河站在光明之下。”
她的嗓音很轻,柔和婉转,说话间像是羽毛拂动,莫名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她说,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