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舟命府上小厮给你送了一件衣裙,博润光滑,光泽耀眼,是顶好的浮光锦,“我曾听坊间传闻,荆州的浮光锦用的是高昌原料,看来,传言非虚,果真如此,你家主子有心了。”
高昌国是姜国的附属国,凭着一条百年古道,与姜国互通往来,丝绸与瓷器应有尽有,这条道路,古人称之为“丝绸之路”。
你将浮光锦裙收下,见那小厮还不走,微微眯了眯眼打量着他,“还不走?”
小厮不慌不忙地微躬,退了几步替你关上了房门,“姑娘,我家主子吩咐过了,待您换好衣裳,便令小奴带您前往书房!”
闻言,原本便有些许暗沉的眸光又深了几分,“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你低声吐槽着荆州的刺史,心里极不情愿,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被划破的衣裳,又看了看手中华而不靡的浮光锦,最终还是穿上了那身浮光锦裙。
令你讶异的是,姓江的那位大人竟知晓你的尺寸,“算他有心了。”你心下猜测,在京都时,他定是打听过你的,至于尺寸,不知是哪个小厮透露出去的。
可你不知,他的确打听过你,但询问的并非尺寸。而你的尺寸,他不过一眼便看出来了。
只能说,阅女无数?
江瑾舟收到了一封信,狼的标识令他的右眼皮突的一跳,展开信来,“杀”字直刺向他的双眼,他低声冷哼,“这些狗东西真是不想活了,刺杀当朝太子不得,竟妄想对永安公主动手。”他又怎会不知,那位将小殿下看得极其重要,要动她,也不怕触怒那位再上战场去。
听到清脆的铃铛声,江瑾舟便知晓他的殿下来了,忙将信纸烧毁,只留了些许灰烬在书桌上。
“主子,姑娘来了。”听着小厮在书房外禀告,你趁机将书房四处打量了一番。秋风吹拂,刚出苞的山茶花随风曳曳生姿,腰间紧别着的铃铛也时不时清脆一响,甚至就连头发丝都忍不住飘飘然起舞。
“进来吧。”随着慵懒随性的声音响起,书房的大门也被缓缓打开。
你略微抬眸,却见他着一袭浅蓝色的锦衫,发簪白玉,腰悬青佩,纤细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茶杯置于书桌上的灰烬处,而后微抬凤眼,摆了摆手叫小厮出去。
木门吱呀一声被小厮缓缓闭上,你警惕地看向已经站起身并且衣冠整整的江大人,心底暗骂,“衣冠禽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不料,他却步步紧逼,你退一步,他往前走一步,直到你紧靠木门,无路可退,他才将你拦腰抱住,“殿下退什么呀?”他俯身笑看向你,“江某不会将你吃了的。”
异常俊美的脸突然凑近,高挺的鼻梁,薄唇轻启,细长的丹凤眼更是勾人,你不禁眨了眨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双手握拳无措地抵在他胸前衣上,呼吸更加急促起来。
“我、我只是…”话到嘴边,你便不知如何解释,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在害怕,那样太有损公主颜面了。
好在他并未有过多的计较,只是看了一眼你身上穿的浮光锦裙,嘴角微勾,“都说浮光锦为朝日所照,光彩动摇,观者炫目。江某见过荆州多数女子着过此装,但能有炫目效果的,殿下当属第一人了。”
“油嘴滑舌。”你将他轻轻推开,眯了眯双眼,“我的现在侍卫在哪?”
“正要带殿下您去找他们呢。殿下您放心,侍卫们受了伤,江某府上的人并未苛待他们,而是给他们送了些疗伤药。”
“你若是想要暴露我的身份,大可继续唤我殿下。”你不满地看了看他,“我有名字的,叶霁歌。”
江瑾舟是受宠若惊了的,他没想过你会将名字告诉他,“江某名瑾舟,单字宥。”
“为何还有字?”你很疑惑,叔父和皇兄未曾告诉过自己,他们的字呢!
“殿、”江瑾舟愣了片刻,但目光瞥到自家殿下的不满地目光,忙收回口,“叶姑娘没有字吗?”
“没有呢,叔父并未给我取字。”你心里是有些许失落的,“我也不知叔父和皇兄的字,他们也未曾告诉过我。”
“那不若江某给您取个字。”他看着你的目光渐渐失落起来,待你惊愣地抬起头看向他,才缓缓开口,“字便取鸢,如何?”
“是鸢啊,”你轻笑一声,“倒是不错呢。”你本就是阿鸢,这字便应了,甚和你的心意。
“叶霁歌,字鸢,是阿鸢,是被人宠着护着的阿鸢。”你心里如是想着。但江瑾舟的目光却是变得暗沉了,你不记得他吗?
江瑾舟只是随口试探,却不知你当真了,而你并不知道,字是由长辈师长来取的。
你不知道,江瑾舟是因你而被提拔的,就连你放在闺房、视若珍宝的纸鸢,也是他亲手做的,他以为你是知道的。
你很满意他取的字,是真的;他的试探,亦是真的。即便如此,你也不得不承认,对于“鸢”,你放不下的,不仅仅是作为阿鸢,还是作为叶霁歌,它似乎和你扯出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它在提醒你,这个世界是多么黑暗,却依旧留有光明,哪怕只有一瞬的存在,也务必要紧握,那是你活着的希望和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