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小糕紧抿着嘴唇，糕点在口中化开，竟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滋味。表面似是柔软细腻的糯米团，入口却透出一股淡淡的苦涩，仿佛掺杂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药材。她微微蹙眉，咽下后，心口隐隐泛起一股暖流，四肢百骸的沉重感竟在不知不觉间缓解了一些。
“……这是什么？”她低声问。
贾宝玉的小叔目光深沉，轻轻颔首：“能保你一时无恙。”他说得模棱两可，但眼底却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异样神色。星小糕微微一怔，正欲再问，厅中气氛却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贾母端着茶盏，手指微微一顿，似是不经意间瞥了星小糕一眼，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藏着某种未明的玄机。她嘴角依旧挂着和蔼的笑容，可眼神里，却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
“颦儿。”她缓缓放下茶盏，语调温和却不容置疑，“你这些时日，是否梦到过些什么？”
星小糕心下一跳，指尖微微蜷缩。她下意识想要否认，可当她迎上贾母的目光时，喉咙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硬生生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做过梦——那些梦境断断续续，充满诡异的画面：冰冷的红梅在夜色中缓缓盛放，墨色的血从枝桠间渗出；大观园深处传来压抑的哭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回廊尽头，眼神悲悯却又冰冷地凝视着她；有时，她甚至能听见幽幽的梵音，飘渺如风，却又近得仿佛有人在耳畔低语。
“……没有。”她低声答道。
贾母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似是意料之中，又似是另有深意。她没有再问，只是轻轻点头，转而看向贾宝玉，道：“宝玉，你最近可有去太虚幻境？”
此言一出，厅中气氛霎时一滞。
贾宝玉原本正低头拨弄着茶盏，听到“太虚幻境”四字，脸上的神色明显一顿。他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片刻后却又浮现出几分惶然。他轻咳了一声，勉强笑道：“老祖宗说笑了，我哪里还能再去……那不过是儿时做过的一场梦罢了。”
贾母闻言，叹了口气，目光似是有些遗憾：“是么……”
她声音悠长，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落寞，像是对某个失落的秘密感到怅然。她的目光在星小糕与贾宝玉之间缓缓扫过，最终落在小叔身上。
“悟穹啊，”她忽然轻笑道，“你也来了些日子了，可还习惯？”
贾悟穹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老太太费心了，我不过是四处走走罢了，何谈习惯不习惯？”
“是吗？”贾母轻轻摇头，目光幽深，“终究是不一样……”
厅中霎时一片寂静。
贾悟穹眸色微沉，食指缓缓摩挲着茶盏的边缘，许久未言。贾母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侧头看向王熙凤，道：“今日天色不早了，晚些时候让人送些补身的汤品到潇湘馆去吧。”
王熙凤立刻笑道：“老祖宗放心，奴才这就去吩咐。”
这一场家宴，似是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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