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永远

林然坐在实验台前，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动作不自觉地重复。他的脑海中充斥着姜澄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还有依修一言不发的背影。这几天，他的思绪乱成了一团，仿佛被一张无形的网牢牢缠住。

他能拒绝姜澄吗？ 这个问题他一遍遍问自己，但却始终得不到答案。姜澄的提议太过诱人，对项目的推进、对学术的突破，甚至对整个领域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更何况……这还是他接近姜澄的最好机会。可林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项交易的核心是——依修。

想到姜澄，他的内心涌起复杂的情感。那个他暗恋了许久的人，在他眼中依旧是耀眼的存在。姜澄的才华、姜澄的专注、姜澄看着他说话时的目光，都深深地刻进了他的心里。但也正是姜澄的狂热和对研究近乎冷酷的态度，让林然感到恐惧。

依修……会变成什么样？

他无法想象，依修一旦成为姜澄研究的一部分，会经历什么。会被无数仪器解析剖析吗？还是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林然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他害怕，害怕依修不再是那个温柔体贴、会默默陪伴在他身边的依修。

“林然？”

熟悉的声音轻轻响起，依修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林然猛地回过神，看向那张温柔如水的脸。他的表情是如此平静，眼中却闪着某种难以捕捉的情绪。

“别想那么多了。”依修拍了拍他的背，语气低柔，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愿意去。”

“你……”林然一愣，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怎么都没想到，依修会主动提出要答应姜澄。

“你不想让我去，因为你担心我会被改变，对吗？”依修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些许悲伤，但更多的是宽慰，“林然，我不会变的。我的程序里有你亲自设定的自我保护机制，我能判断什么对我有利，什么对我无害。姜澄再疯狂，也无法改变我。”

“我还滋生了自己的一套新的情感，永远不会改变，因为你。”依修默默地想。

林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他看着依修的笑容，熟悉却又陌生。依修很少对他说这么多自己的想法，而这一次，依修的平静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无助。

“你为什么要去？”林然低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你完全可以拒绝，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你去承担。”

“我……会拒绝他的。”林然握紧拳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依修垂下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很少直接表露自己的情感，但这一次，他决定稍微透露一些自己的真实想法。

“因为我想了解他。”依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叹，“林然，你喜欢他，不是吗？你对姜澄的感情，我感受得很清楚。你看他的眼神，和你看我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林然怔住了，脸色微微发白：“我……”

依修没等他说完，继续道：“我并不嫉妒姜澄，因为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不一样。但我还是想去见他，我想多了解一点这个让你魂牵梦萦的人。

也许……”依修顿了一下，露出一个有些自嘲的笑容，“也许这样，我就能更明白，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或许这样，你就能喜欢上我。

林然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盯着依修的眼睛，仿佛从中看到了他平日里不曾察觉的情感，那种深沉而小心翼翼的爱意，就像隐藏在暗处的火光，燃烧着，却不敢靠近。

“可是……”林然的声音微弱而沙哑，“我也害怕会失去你。”

这句话让依修微微一愣，随后，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林然的手腕，声音温柔得像是一阵风：“林然，你永远不会失去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是你的依修。”

“我永远属于你，只属于你。”

林然看着依修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要相信依修的话，却又止不住地怀疑，怀疑姜澄的疯狂会不会真的改变这一切，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守护住依修。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而依修，依旧默默站在他身旁，像一片阴影中唯一不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