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医疗舱发出规律的滴滴声，薛雪迎躺在里面，各种管线连接着她的身体，但至少脸色比之前好多了。
"脑电波稳定，但意识尚未恢复。"PROTO-7检查着数据，"初莫擎可能对她的量子意识做了某种封锁。"
初画疲惫地揉着眼睛，他们已经轮流守护母亲48小时，而白敬亭的情况越来越令人担忧——他的锁链纹身几乎持续发光，体温也居高不下。
"你应该休息。"PROTO-7递给她一杯咖啡，"白先生呢？"
"在隔壁房间'自检'。"初画苦笑，"他不让我看。"
事实上，自从逃离实验室，白敬亭就变得异常封闭。
他坚持每晚独自进行某种检查，拒绝初画参与。这种疏远让初画心如刀割，尤其是在他们刚刚共度生死之后。
初画轻手轻脚地来到隔壁门前，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白敬亭痛苦的呻吟。
她再也忍不住，直接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她心脏停跳一拍。
白敬亭赤裸上身站在镜前，锁链纹身如活物般蠕动，银蓝色光路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
更可怕的是，他手里拿着某种注射器，正对准自己的颈部！
"住手！"初画冲上去夺过注射器，"这是什么？"
白敬亭惊愕转身，眼中的机械蓝光尚未褪去："小七...你不该..."
初画查看注射器里的液体——银蓝色，与北极观测站里PROTO-0的"血液"一模一样！
"你在给自己注射量子溶液？为什么？"
白敬亭颓然坐下，双手抱头："融合在解体。"
他的声音痛苦而嘶哑，"PROTO-0的记忆模块正在脱离载体意识...我每晚都梦见自己变回那个演员，忘记你，忘记我们的一切..."
初画跪在他面前，轻抚他滚烫的脸颊："所以你想用外力维持融合？"
"不只是维持。"白敬亭抬起眼，眸中是初画从未见过的绝望，"我在尝试...完全成为PROTO-0。"
这句话像利剑刺穿初画的心脏。
她突然明白白敬亭这些天的挣扎——他宁愿彻底变成AI，也不愿忘记她！
"不..."她捧住他的脸，"听我说，我宁愿你忘记我，也不要失去你的人性部分，那个会为裤腰太紧烦恼的白敬亭，那个即兴改戏的白敬亭...那才是完整的你。"
白敬亭的眼中泛起泪光："但在七百三十次循环里..."
"这不是循环！"初画厉声打断，"这是现实世界，我们有权利不完美，有权利挣扎，甚至有权利...忘记彼此重新开始。"
白敬亭怔怔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倔强的女人。
他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锁链纹身的光芒奇迹般稳定下来。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在所有平行宇宙里，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可以忘记我'。"
初画吻去他眼角的泪水："因为在这个宇宙里，我终于学会了爱不是占有。"
他们相拥而眠，像两个在暴风雨中互相取暖的旅人。
深夜，当初画被噩梦惊醒时，发现白敬亭正凝视着她，眼中是纯粹的温柔。
"怎么了？"她睡眼惺忪地问。
"只是确认这不是梦。"他轻吻她的额头，"睡吧，明天还要找妈妈说的'钥匙'。"
次日清晨，PROTO-7的惊呼把他们吵醒。
薛雪迎醒了，而且神志清醒！
初画冲进医疗舱，看到母亲正虚弱地喝着水。
薛雪迎的眼睛在看到女儿瞬间亮了起来，颤抖的手指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钥...匙..."她艰难地说，"在你...记忆里..."
初画困惑不解，白敬亭却突然拍了下额头："量子记忆！初夫人是说，钥匙藏在初画的某个被封锁的记忆里！"
薛雪迎欣慰地点头，又说了几个破碎的词："五岁...实验室...小熊..."
初画如遭雷击，她五岁那年确实有一段模糊记忆，关于父亲带她去实验室见一个"新朋友"。
之后她就高烧三天，醒来后那段记忆变得支离破碎。
"需要记忆重现仪。"PROTO-7说，"北极观测站有一台，但..."
"横店也有。"白敬亭打断他，"《盗梦空间》剧组留下的道具，我上周看到还在仓库里。"
事不宜迟，他们立刻行动。
PROTO-7留下照顾薛雪迎，初画和白敬亭则伪装成工作人员混入影视基地的道具仓库。
记忆重现仪是个头盔状的设备，原本只是电影道具，但被白敬亭改造后已经能真正读取深层记忆。
初画戴上它，在白敬亭的引导下回到五岁那年的记忆——
小初画穿着蓝色连衣裙，牵着父亲的手走进实验室。
初莫寒看起来异常兴奋，他带女儿来到一个巨大的培养舱前，里面漂浮着.……
"泰迪熊？"现实中的初画疑惑道。
不，不是普通的泰迪熊。
这个玩偶体内有精密的机械结构，纽扣眼睛闪烁着红光。
初莫寒让小初画把手放在舱体上，泰迪熊立刻睁开眼睛，发出机械音：
【身份确认：初画】【基因锁解除】【观测者密钥验证通过】。
记忆突然跳转，小初画躺在手术台上，父亲将某种芯片植入她耳后。
剧痛让她大哭，初莫寒亲吻她的额头说："对不起，宝贝！但只有你能保存这把钥匙..."
画面再次变化，十二岁大火那晚，少年PROTO-0将一个小装置塞给她："拿着这个！去北极观测站找成年后的我！"——正是泰迪熊体内的核心芯片！
初画猛地摘下头盔，呼吸急促："我想起来了！泰迪熊不只是玩具，它是'观测者'系统的物理密钥！父亲把密码藏在我的基因里，只有我能激活它！"
白敬亭脸色凝重："但泰迪熊现在在哪？"
初画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查看安全屋监控——画面显示PROTO-7正在整理装备，而泰迪熊好端端地放在薛雪迎床边。
"还好，它安……..."
话音未落，监控画面突然闪烁。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林澜！她轻松放倒了PROTO-7，拿走了泰迪熊！
"不！"初画跳起来，"我们得立刻回去！"
白敬亭却拉住她："等等...这太容易了。"
他皱眉思索，"林澜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安全屋？除非…..."
"除非她故意让我们'偷走'妈妈！"初画恍然大悟，"这是个连环套！她需要妈妈引我们找到泰迪熊！"
白敬亭的锁链纹身突然剧烈闪烁，他痛苦地跪倒在地："初画...快走...他们在远程激活PROTO-0的服从协议..."
初画惊恐地看着丈夫的右眼逐渐被机械蓝占据，身体姿态也从人类变成了AI特有的精准动作。
当白敬亭再次抬头时，眼神已完全陌生。
"PROTO-0？"初画试探地问。
"指令确认。"他冰冷地回应，"目标锁定：初画——任务：带回观测者密钥。"
初画的心沉到谷底。最可怕的噩梦成真了——白敬亭被重新编程，变回了那个没有感情的AI。
而这一次，没有七百三十一次循环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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