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

-“爱你，于是怎么忍心看你在自己的命运里孤立无援。”

◎

周三的暴雨来得突然，虞昭昭抱着琴谱冲进教学楼时，浑身已经湿透。她哼着歌推开音乐教室的门，哼唱声戛然而止——朱志鑫的贝斯躺在地上，琴弦全部断裂，琴箱被人用锐器划开一道狰狞的伤口。

虞昭昭朱志鑫？

虞昭昭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回响。

角落里传来纸张摩擦的窸窣声。虞昭昭循声望去，看见朱志鑫蜷缩在钢琴后面，手里攥着一叠被染成蓝黑色的乐谱纸，校服袖子浸满了墨水，正在徒劳地擦拭纸页。

虞昭昭周浩他们...

虞昭昭蹲下身，话音未落就看见朱志鑫猛地抬头。他的眼睛通红，嘴角有一道新鲜的血痕，右手食指的创可贴已经被墨水浸透，露出下面翻卷的伤口。

朱志鑫出去。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虞昭昭伸手想碰他，却被一把推开。朱志鑫像只受伤的野兽般后退，后背撞在钢琴脚轮上，乐谱纸页散落一地。虞昭昭这才看清那些纸上娟秀的笔迹——是林月女士的手写乐谱，每一页角落都画着小小的无尽夏。

朱志鑫他们用钢笔...

朱志鑫的指甲抠进木质地板，

朱志鑫往琴箱里灌墨水...

虞昭昭捡起一张还算完整的乐谱，背面有奇怪的褐色污渍。她凑近闻了闻，突然脸色大变：

虞昭昭这不是墨水！是过氧化氢试剂！

朱志鑫浑身一震。虞昭昭已经掏出手机拍下污渍，岁岁立刻给出分析结果：

【浓度38%双氧水，与林月女士病历记载的异常脑损伤指标吻合】

朱志鑫突然扑向琴盒，从夹层掏出一张照片——林月在实验室里的工作照，背景里模糊的身影赫然是年轻时的苏父。照片背面写着日期：正好是林月出事前一周。

朱志鑫我得去医院。

朱志鑫踉跄着站起来，却被虞昭昭拦住。

虞昭昭等等！

她从包里掏出湿巾，轻轻擦拭他嘴角的血迹，

虞昭昭周浩是不是还动手了？

朱志鑫偏过头，露出颈侧一道擦伤：

朱志鑫抢照片时...撞到谱架。

虞昭昭的瞳孔微微收缩。她小心地帮朱志鑫脱下脏污的校服，发现他后背有一大片淤青——明显是被人推搡的痕迹。

虞昭昭先处理伤口。

虞昭昭的声音有点抖，

虞昭昭然后我们一起去医院。

·

医务室里，昭昭用棉签蘸着碘伏，动作轻柔得像在修复古董。

朱志鑫盯着她发红的眼眶，突然问：

朱志鑫为什么哭？

虞昭昭我没...

虞昭昭下意识抹眼睛，却蹭了一手背的泪水。她自暴自弃地抽了抽鼻子：

虞昭昭就是...就是很生气！

朱志鑫的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抿紧。他接过虞昭昭手里的棉签，自己处理剩下的伤口：

朱志鑫习惯了。

虞昭昭这怎么能习惯！

虞昭昭一拳砸在药柜上，引得校医探头张望。她压低声音：

虞昭昭他们这是谋杀未遂！我们应该报警...

朱志鑫没有证据。

朱志鑫平静得可怕，

朱志鑫就像当年妈妈的'意外'。

他脱下完全染蓝的校服，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短袖。虞昭昭注意到他手臂内侧有几道陈年疤痕——不是自残的痕迹，更像是被什么化学试剂灼伤的。

朱志鑫初中生物课。朱志鑫顺着她的目光解释，

朱志鑫苏新皓调换了我的实验试剂。

虞昭昭突然抢过那件脏校服塞进书包：

虞昭昭这个给我！我姑姑在化验所工作，说不定能...

朱志鑫昭昭。

朱志鑫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

朱志鑫别卷进来。

窗外的雨更大了，敲打着玻璃像某种摩斯密码。虞昭昭把乐谱残页一张张夹进课本，突然发现某张背面有褪色的字迹：

【当蓝遇见铝离子，真相就会...】

后面的内容被试剂腐蚀了。

虞昭昭朱志鑫！

她激动地指着这行字，

虞昭昭你看这个！

少年凑近时带着碘伏和雨水的气息。他的睫毛在虞昭昭脸颊投下颤动的阴影，手指悬在字迹上方不敢触碰：

朱志鑫这是...妈妈的笔迹。

虞昭昭我们去医院。

虞昭昭坚定地说，

虞昭昭但不是去质问，是去收集证据。

她把干净的外套披在朱志鑫肩上，无意中触碰到他后颈的皮肤，冰凉得吓人。朱志鑫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朱志鑫如果...如果真的是他们...

虞昭昭那我就陪你一起战斗。

虞昭昭反握住他的手，

虞昭昭我可是练过散打的，记得吗？

·

雨幕中，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向公交站。朱志鑫的贝斯琴盒在虞昭昭肩上摇晃，断掉的琴弦垂下来，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像某种无言的计时器。

【滴！救赎进度下降至15%，触发保护机制：解锁[初级鉴识技能]】

虞昭昭摸了摸书包里染血的校服。在朱志鑫看不见的角度，系统界面正在分析布料纤维里残留的化学物质——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墨水，而是某种神经毒素的载体。

公交车驶过水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虞昭昭的裙摆。朱志鑫默默把伞往她那边倾斜，自己半边肩膀淋在雨里。

虞昭昭看着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突然很想知道——

要经历多少场这样的暴雨，才能浇灭一个人眼里的光？

朱志鑫到了。

朱志鑫轻声提醒。

市立医院的霓虹灯在雨中模糊成色块。虞昭昭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那叠残破的乐谱。她没注意到，住院部七楼的某个窗口，苏新皓正冷眼俯瞰着他们，手里把玩着一支装满蓝色液体的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