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下去吧。”司越秋指尖轻转那根小巧精致的魔法棒,语气漫不经心地散落在空气中,目光却未曾挪移分毫。
“殿下没有用茶吗?”服务生低垂着脑袋,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试探。
“不想喝。”司越秋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懒洋洋地飘出来,像是一阵风拂过,毫不在意。
服务生没再吭声,退了出去。门轻轻合上的一瞬间,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男人步伐稳健,像是踩在某种无形的节奏上,径直走到司越秋面前,俯身行礼,动作流畅而恭敬。
“殿下,听闻您没有喝茶,是不合口味吗?”男人的声音温润柔和,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里透着一丝关切,却又隐隐夹杂着算计。
“葛修,你代表的是神教吧?看来你很喜欢玩扮演游戏。”司越秋双腿交叠,斜靠在椅背上,眉梢挑起,眼神中满是轻蔑,甚至连正眼都没有施舍给他。
自由公正联合公会的五大巨头中,萧枫代表人类,楠沉代表吸血鬼,葛修代表神教,柯姚代表狼族,时廖代表无羁自由者,席文锦则代表猎人公会。这些人物关系盘根错节,各方势力在这场拍卖会上暗流涌动,气氛如同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葛修不客气地拉过椅子坐下,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语气却多了几分试探:“您没有让您的管家跟着,程殿下卖掉她的乳牙后便离开了,您现在可是没有退路啊。”
“我猜猜,现在还没走的,付青轩,还有一些抱着结交亲友念头的商人,除此之外,应该再无他人了吧?”司越秋悠悠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笃定。
“殿下既然明白,何不答应与我方结交?”葛修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温和中透着几分劝诱。
“你们太蠢了,真是白长了脑子。”司越秋嗤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眼底的冷意几乎要刺穿对方。
“马上要红月了,殿下,今夜就住下吧。”葛修望着对面那张俊朗的脸庞,语气轻缓得像一阵晚风,眼神却闪烁着隐约的算计,“我很期待后续呢。”
司越秋的房间位于顶楼,六位主事之人的房间将他的居所团团包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随时可能收紧。
天色渐暗,窗外的光线一点点被吞噬,司越秋简单冲了个澡,拿起两袋血爬上床。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起初还带着银白的清冷,但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染上了一抹诡异的红色。他躺在床中央,双手紧握着血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红月高悬,如同一轮巨大的血色圆盘,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阴森的氛围里。
司越秋的手开始颤抖,他猛地撕开血袋的封口,贪婪地吸食起来。血袋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短暂的满足,却无法平息体内翻腾的渴望。他的脸色逐渐酡红,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瞳孔涣散成骇人的猩红色,眼底交织着痛苦与欲望。他不停磨着口中尖锐的獠牙,那牙齿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寒光,像是在诉说着某种无法抑制的饥饿感。他的身体仿佛被一团火焰焚烧,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渴求鲜血,这种欲望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理智,让他濒临崩溃。
“吱呀——”一声轻微的响动从门口传来,有人推门而入。司越秋想要挣扎起身反抗,却发现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影一步步靠近。
“尊贵的殿下,请放下。”来人是楠沉,声音低沉而冷静。作为一名存活了数百年的吸血鬼,他经历过三次世代更迭,才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他缓缓走近床边,目光落在司越秋身上,心底没来由地一阵刺痛。此刻的司越秋,一头白发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手中抓着喝了一半的血袋,袋口已经被牙齿咬得坑坑洼洼,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呼吸急促而紊乱,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楠沉伸出手,轻轻抽走了司越秋手中的血袋,又顺手拿走了床边的另一袋。他的动作轻柔而谨慎,生怕惊扰到眼前这个正在承受巨大痛苦的人。目光落在司越秋憔悴的脸庞上时,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很多年前。那时候的司越秋还是个孩子,尚未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一会儿化作人形,一会儿又变成一只白色的小蝙蝠,在空中扑腾着翅膀四处乱飞。那时的楠沉,总是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小殿下练习。每当小殿下嘴馋想喝血时,他才会鼓起勇气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小殿下,让自己成为殿下的食物源。在他的心里,自己卑微得像尘埃,连靠近小殿下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未成年的吸血鬼不会进入渴血期,通常只有到了两百岁成年后才会经历这一阶段。而司越秋已经沉睡了几百年,如今醒来正值成年,自然迎来了这痛苦的渴血期。一般来说,吸血鬼的父母会陪伴成年的孩子度过五次渴血期,直到他们完全适应为止。然而,司越秋和他的三位亲王兄妹,对这些常识一无所知。而且,越是强大的吸血鬼,渴血期的反应就越剧烈,身体也会变得更加脆弱。此刻的司越秋,就像一只困在牢笼里的困兽,在痛苦与欲望之间挣扎,无声地喘息着,等待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