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先一步走上前,温热的掌心包裹住沈以洛的手,
谢知意(二姨娘)今日老爷也来了,相信颜姐姐一定会高兴的。
父亲也走过来,一手握住二姨娘,一手握住她,眼中已是蕴满热泪,
沈亭枫洛洛,是为父来迟了。
沈以洛发自内心的弯了唇角,
沈以洛不迟,女儿很满足了。
这份父女情能修补,是双方心之所向,已是万幸。
沈亭枫如意,过去这些年,都是你代替我照拂洛洛长大,陪伴一同祭祀,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沈亭枫沈家能有你,是我沈家之幸。
沈以洛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二姨娘的表情。
二姨娘保持着一贯的温婉贤淑,回握住丈夫的手,微微摇头,
谢知意(二姨娘)夫君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将三人的手重叠在一起,温声道,
谢知意(二姨娘)只要我们一家人和睦,我便心满意足了。
二姨娘说话做事几乎滴水不漏,沈以洛已经分不清她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今日母亲为大,眼下最重要的是完成母亲的祭祀,
沈以洛时辰快到了,父亲,姨娘,我们上香吧。
—
祭祀礼成,父亲和二姨娘正准备一同回主院,被沈以洛及时叫住,
沈以洛父亲,我与姨娘有些时日没见了,还有些体己话想说。
父亲一向信奉家和万事兴,妻女能和谐相处他自然喜闻乐见,便自觉把时间留给了她们。
二姨娘背对着她,目送丈夫走远,面无表情的脸上再次堆上了温和的笑容,转过身来问道,
谢知意(二姨娘)洛洛有何事要说,老爷也听不得吗?
沈以洛望着她,声音平缓,
沈以洛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些日子思念母亲,想起母亲在府上时过的不尽人意,便突然联想到了您。
二姨娘目光微凝,神色大致还没有异样。
沈以洛幼时的记忆早已模糊,洛洛竟不知姨娘这些年......过得可开心?
她认识二姨娘时,只是个四五岁的孩童,按理说不至于让人记恨什么。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
二姨娘记恨的是她的母亲,而母亲已故,就将情绪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父亲为母亲守丧三年,但深情厚意却不是三年就可以消磨的。
虽说再娶之后,父亲便不像以前那般沉溺于悲痛了,但为母亲设立的祭祀房还在,且上次她闯入时,屋中一尘不染,一看便知是平日里悉心打理过的。
自己的丈夫心中却一直装着别人,怎么能不介怀。
也许是一时猜不透她这样发问的用意,二姨娘的神色有些许松动,片刻又恢复如常,对答如流,
谢知意(二姨娘)老爷待我很好,有求必应;映君虽然性子娇纵了些,对我却也不曾有什么太坏的心思;更何况我身边还有倾儿和你,你们都是乖巧善良的好孩子,姨娘有何不开心的呢?
二姨娘的语调还是那么婉转温柔,沈以洛却知道,有一道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正横在她们中间,她的心渐渐沉入谷底。
二姨娘上前,又一次握住她的手。
此时她的手已经变得冰凉,二姨娘却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是浮于表面的温声细语,
谢知意(二姨娘)傻孩子,不必担心姨娘,只要你日后能与老爷一直像现在这般好,姨娘便放心了。
她说的越多,沈以洛的心却看的越清楚。
真的吗?
您真的希望我和父亲重归于好吗?
若真如您所说,这么多年来您就是我们之间最好的桥梁,最能帮助我们化解隔阂,您为何从未想过、从未做过?
沈以洛的目光机械般的慢慢挪移,向下直到看见她腰间的荷花香囊。
想起当初自己送出这香囊时的心意,她不免心中一痛。
您还佩戴着它。
此时此刻,我心依旧,可您的心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