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洛很想直接质问她,但看着香囊上亲手绣的荷花图案,她还是不忍问出口。
她回握着二姨娘的手,微红的双眼直视着她,声线略微颤抖,
沈以洛姨娘,您曾说过,我也是您疼爱的孩子。于我而言,您如亲母,我亦珍之重之。
沈以洛洛洛凭心再问一次,您这些年过得可好?
二姨娘精致秀丽的眉眼微不可见的浮现波澜,她几乎没有思索,便迅速躲开了沈以洛的视线。
沈以洛用力控住她企图抽离的手,
沈以洛姨娘。
二姨娘身形微僵,一时反应不及。
沈以洛您可有话......要对洛洛讲?
短短半分钟时间却是度秒如年,二姨娘沉默着,以一种不容置否的姿态缓慢而坚定的挣开了她的手,启唇,话语简短而冰冷,
谢知意(二姨娘)没有。
她们之间一直苦苦维系的温情都在这两个字中消磨。
二姨娘已经意识到一定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惹得她怀疑,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遮掩的。
既如此,就不必再惺惺作态了。
她是长辈,是如今的沈家主母,她的情感和行为还不需要和一个小辈解释。
二姨娘转身离去,背影依旧那么端庄挺立,看不见沈以洛立于身后,潸然泪下。
—
蔡徐坤发现沈以洛今日上课明显魂不守舍、情绪低落。
之前她和他说过,今日是她母亲的忌辰,也许是思念母亲才会如此,明日应该便能好。
他心里反复这么想着,却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观察她的表情,自己也跟着忧心忡忡。
下了课,蔡徐坤手上整理着纸笔,注意力其实一直紧跟在女孩身上。
沈以洛低着脑袋,两手一股脑将桌上摊开的书卷抱起,起身便直直往学堂外走去。
少年忙碌的动作顿停,眉间拢起忧色。
今日她心情不佳,他自然是等不到她相约的字条了。
—
寒风凛冽,穿堂而过,再过半月就要下雪,此时便是雪前最刺骨的预告。
沈以洛低头看着脚尖,抱着书卷缓慢的迈着步子,对低温似乎毫无知觉。
蔡徐坤大小姐。
蔡徐坤清冽的声音点醒了她,沈以洛回神,转身朝背后看去。
少年两手空空,把东西都抛在了学堂,顺着长廊自不远处走来,清朗俊秀的五官慢慢在她眼前清晰——
她看的出来,他在为她担心。
突然之间,刺激鼻腔的酸楚顿时涌了上来。
她仿佛瞬间恢复了感知,四肢如电流爬过一般发麻,说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些别的什么。
沈以洛盯着他高挑挺拔的身影,无可奈何的想着——
明明已经快不再悲伤了。
明明已经快变得麻木了。
为什么一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脸,那么那么多的难过和委屈又变得鲜活了呢。
—
在沈府中,他们的关系必须遮掩,否则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
这世道总是对女子苛刻些。
蔡徐坤一边走着,一边环顾四周确定附近无人。
他来到她跟前,低头对上她仰头望过来的眼睛。
沈以洛一声不吭,可她的眼睛会说话,正滔滔不绝的诉说着哀伤和脆弱。
蔡徐坤心神震动,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鼻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哑声说,
蔡徐坤洛洛,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