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窗纸破了个大洞，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烛火被吹得明明灭灭，映得柳随风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
他脚下踩着萧秋水的手腕，那只手还在因为经脉逆行微微抽搐，指缝里沾着干涸的血痂。
柳随风“英雄令到底藏在哪？”
柳随风的声音比窗外的寒风还冷，折扇尖抵着萧秋水的咽喉，扇骨上的寒气透过布料渗进皮肉
柳随风“你再不说，我不介意让你再尝尝内力溃散的滋味。”
萧秋水咳了一声，嘴角溢出新的血丝，视线模糊中只看见苏清欢站在一旁，眉头拧得紧紧的，双手攥着裙摆，指节都泛了白。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又被一阵剧痛掐住喉咙，只能发出细碎的喘息。
苏清欢“你别逼他了！”
苏清欢突然冲上前，一把推开柳随风的胳膊，将萧秋水护在身后
苏清欢“他都这样了，就算知道也说不出来！你再逼，只会把他逼死！”
柳随风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厉色，但看到苏清欢泛红的眼眶，那点戾气又软了下去。
柳随风“清欢，这不是闹着玩。”
他沉声道，折扇在掌心敲了敲
柳随风“屈寒山的人还在找他，萧秋水不说，我们怎么阻止他？”
苏清欢“可你也不能用这种办法！”
苏清欢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萧秋水，指尖碰到他冰凉的皮肤时，忍不住颤了一下
苏清欢“他是被冤枉的，已经被屈寒山废了武功，你再折磨他，和屈寒山有什么区别？”
柳随风语塞，他知道苏清欢说得对，可眼下情况紧急，他实在没别的办法。
正想再劝，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他脸色一变，急忙吹灭蜡烛
柳随风“有人来了，先躲起来。”
苏清欢抱着萧秋水缩到供桌下，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来的是两个路过的樵夫，嘀咕了几句破庙漏风，就又走了。
等脚步声远了，柳随风刚想开口，却发现苏清欢抱着萧秋水，眼神里满是决绝。
苏清欢就裹紧披风，快步冲出了破庙。
天气阴凉，苏清欢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镇子跑，睫毛上结了霜花也顾不上擦。
她知道柳随风是为了大局，可她实在看不得萧秋水受折磨。
那是和她一起闯过江湖的朋友，不是任人拿捏的棋子。
半个时辰后，苏清欢终于在一家客栈找到了唐方。
唐方听她说完情况，立刻拎起药箱
唐方“萧秋水是浣花剑派的希望，我不能看着他出事。走，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赶回破庙时，柳随风正站在门口踱步，看到唐方，他脸色沉了沉，却没多说什么。
他知道，苏清欢做的决定，他拦不住。
唐方快速给萧秋水诊了脉，掏出银针扎在他的穴位上，又喂了一颗药丸，萧秋水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
唐方“我带他去城外的别院，那里安全。”
唐方背起萧秋水，对苏清欢说
唐方“你放心，我会派人给你传信。”
苏清欢点了点头，看着唐方的身影消失在风雪里，才松了口气。
可她没注意到，破庙不远处的树后，宋明珠正站在那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刚才她去镇子买伤药，回来时正好撞见苏清欢带唐方来救萧秋水，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往柳随风常去的茶馆走。
茶馆里，柳随风正对着地图沉思，宋明珠掀开门帘走进来，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
宋明珠“公子，我刚才在破庙附近，看见苏姑娘……”
她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
宋明珠“看见苏姑娘找了唐方，把萧秋水救走了。”
柳随风手里的折扇“咔嗒”一声，扇骨差点被捏断。
他猛地站起身，眼底满是怒意，可转念一想苏清欢刚才护着萧秋水的模样，那股火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沉默了片刻，对宋明珠说
柳随风“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宋明珠走后，柳随风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折扇上的花纹。
他不是气苏清欢救萧秋水，是气她不跟自己商量，万一唐方那边出了差错，萧秋水再落入屈寒山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门帘又被掀开，苏清欢缩着脖子走进来，看到柳随风，脚步顿了顿，小声说
苏清欢“我……我让唐姐姐将他救走了……”
她说着，低下头，攥着披风的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柳随风抬头看她，只见她头发上还沾着雪，鼻尖冻得通红，眼神里满是怯懦，哪里还有平时蹦蹦跳跳的样子。
他心里的气瞬间散了大半，只是握紧了折扇，声音依旧有些紧绷
柳随风“你知不知道……”
苏清欢“我知道……”
苏清欢的声音更低了
苏清欢“可我实在不忍心看他被你逼得吐血……”
柳随风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柳随风“罢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柳随风“我已经让人去跟着唐方了，确保他们安全。下次再做这种事，记得跟我商量，别一个人扛着。”
苏清欢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苏清欢“你不生气了？”
柳随风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拂掉她头发上的雪
柳随风“气有什么用？总不能真怪你。”
他拿起桌上的热茶，递给苏清欢
#柳随风“先喝口茶暖暖身子，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就算萧秋水走了，屈寒山也不会善罢甘休，英雄令的下落，还得查。”
苏清欢接过热茶，指尖传来暖意，她抿了一口，点了点头。
她知道，柳随风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护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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