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部,鄂木斯克。
(中心热熔塔的工人最后一次摸上了他们熟悉的拉杆,当高炉的赤色渐渐暗淡,冷却的铁水凝固在错综交织的管道中,这颗城市的心脏静了下来。)
工人:哦,伙计们,我们的工作结束了。
工人:天呐,没想到这座热熔塔就这样关闭了。
工人:我的父亲好像就已经在这里工作了。
工人:就做热熔塔在我还是一个锅炉工的时候,很多来自其他地方的工人接管了这座高塔,那时一个响当当的工人,一天他们能分到半瓶的伏特加,整整半瓶!(他激动的竖起手指。)
工人:我小的时候就想成为一名热熔塔工人,即使只是管道工,也比其他煤灰里面或是在地底下吃灰的工人强上一万倍,而现在,(他敲打着高炉的底部)连任何一个人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触摸它啦!
工程师:好了,伙计们,现在最悲惨,最着急的,反倒是我这个“上等人”了,你们离开后当然可以继续当你们的锅炉工。热熔塔关闭之后,我就没有事情可以做了,我这么多年全部仰仗这里过活,这就是我吃饭的家伙。
工人:怎么会这样呢?我们可以申请去其他地方工作。
工人:申请,你向谁申请?
工人:总会有人的,我们高加索不是有伟大的皇帝吗?
工人:你在说什么胡话?
工人:你疯了吗?他已经死了!
工人:皇帝,他能解决什么?那些坐在上面的人根本不在乎我们,你忘了那年那些从郊区跑来鄂木斯克的农民了吗?罗沙说解放他们,但他们没有一个成功进入城区,像只老鼠一样灰溜溜地回去。
工程师:皇帝,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自己的生计,难道要仰仗那些达官贵人吗?那一年的冬天,我的弟弟不服气,他跑上罗沙街头抗议,皇帝派出警察用棍棒把他打了个残废!我原本希望他能成为一个真正了不得的人,但他现在只能在床上度过他的下半生。伙计,大人物们是不可信的,我们相信的只有这,(拍拍手)这才是厚实可靠的宝贝。
工人:好了好了,伙计们,我们这些过一天看一天的人,不该关注这些事情,现在我比较关心我们下一份工作该从哪里去?
工程师:……我该离开了。中心热熔塔关闭之后,这座城市就不再需要热熔塔工程师了。
工人:我也该离开鄂木斯克了。
工人:你要怎么离开?
工人:热熔塔关闭之后,我可没有钱单独供热,如果我继续呆在鄂木斯克,恐怕这个冬天必要被冻死吧。
工人:可是……
工人:你说的也确实没错。
工人:你们怎么离开?当年农民没能进来,如今你们也出不去。
工人:那些大人早就放弃了鄂木斯克,现在无论进出都不再有人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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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啊,我们会拼死捍卫日尼亚的最后一座城,我们会为您的剑锋洒尽鲜血,但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所做的一切,会为日尼亚带来什么吗?”
缇安科老了,日尼亚人也不能永生。那位扼杀巨龙的元帅,踏遍黄沙与雪地的野兽,“火与钢”的军神,也倒在了被雅布洛吞噬殆尽的战场上。日尼亚人失败了,无数次站起,无数次倒下的日尼亚民族再一次倒在了蔽日的尘埃之中,亡灵等待着再次踏上征伐,他们不再闭上眼,而是死死的看向死灰弥漫的尽头,他们看向吃下人骨不吐出残渣的大地。
“大地啊,我们的母亲为何赋予我们生命,又将无数的苦难强加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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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友人:阿廖沙。
阿廖沙:嗯?
儿时的友人:阿廖沙,你每年冬天都挨饿吗?
阿廖沙:啊,没有,老爹总会有办法,像变戏法似的。就像每年都来的挑夫一样,虽然粮食不多,但总不至于挨饿。
儿时的友人:阿廖沙以前不总说要成为罗沙人吗?
阿廖沙:难道有谁不想吗?如果我去罗沙当上什么什么大人的话,我才不会天天去干那些无聊的事情。我能拿出很多的粮食木材,那样人们就都不用挨饿啦。
儿时的友人:阿廖沙,你有去过城里吗?
阿廖沙:没有,你去过吗?
儿时的友人:去过当时我住在罗沙的交界地块,我的父亲是那里的一个工人纠察官,你知道纠察官吗?他们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黑色的帽子,每天的工作就是在交界区的工厂间巡视,他们有一整只纠察队。
阿廖沙:罗沙的工人,天呐,还有穿着黑袍的纠察官,可是我们这里有贵族的狗腿子,看看那群家伙——净知道夺人家东西。我想工人们可比我们这过的好了,他们能哼着小调耕地,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工作。
儿时的友人:……
阿廖沙:怎么了吗?
儿时的友人:不阿廖沙,没有。就是几年前我的父亲丢了工作,他说他不愿意再拿着棍子和刀对着那些工人啦。那时候大人们的亲信来说,让工人换生产线,工人们说换不了,他们早就没有设备了,厂里的热管也坏的很多,没人修,那些工厂主早就逃去南边了,工人们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工资,他们说不干了,干不了了。那些大人就让纠察官们抓住两个工人,把他们打死,挂在了工厂的墙壁上。
阿廖沙:他们……杀人了?
儿时的友人:……
阿廖沙:那些家伙在皇帝大人的眼下也敢这么做吗?
阿廖沙:罗沙不会是这样的吧?皇帝大人会惩罚他们。
儿时的友人:那些交界区的工人只能天没亮便起来工作,晚上他们要躺在布满沙砾的地上,罗沙晚上很冷,他们就贴着几条热管还能流动的地方,才不能被冻死。
儿时的友人:你见过他们的生活区吗?交界地块的人们在同一个池子里喝水,那个池子早就被机油染的漆黑,他们也在那里洗脸,洗澡。工人们的早餐是黑面包,午餐也是黑面包,因为黑面包可以很廉价的运进交界区。阿廖沙,罗沙就是这样的。
阿廖沙:……
儿时的友人:……
儿时的友人:让那些大人的儿子才能是大人,如果你去了罗沙,你不会成为什么尊贵的人物的。我的爷爷和我的父亲都在为罗沙那些大人工作,可是他们用尽了他的一生,仍然只是个纠察队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