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别墅区)
向父坐在客厅内闷头吸着烟,向母挺着大肚子坐在另一边沙发上正训斥着一旁低着头的下人。
“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大少爷一个人跑到别墅外去了你们都没发现,看一个那么小的孩子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向父没有说话,低头吸着手中的雪茄,待向母骂够了,才撇头看了眼挨骂的几个佣人。
“够了。”向父将雪茄掐灭在烟灰缸“闹够了没有。”
“我本意要将鲮儿送去国外读书,就连那边学校的入学手续都办理好了。”
“如今鲮儿失踪了用不上了,那便让向其去吧。”
“老爷!”向母扑到向父身上,娇嗔道“老爷,其儿不是说好要留在身边的嘛。”
向父揉了揉紧皱的眉头,哑声道“粱娇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干的那些龌龊事,向鲮是她的孩子,我劝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推开扑在身上的粱娇娇,回了书房。
推开书房的木门,房内的向鲮听见动静回过头看向来者。向父反锁上房门走上前紧紧抱住向鲮,低声道“鲮儿,父亲保护不了你,去了国外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我会让吴管家定期给你打生活费,求求你别再回来了。”
说道最后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竟低声哭了起来,压抑的哭泣在书房内回响。
向鲮看着将头埋在自己胸口的父亲,抿着嘴眼里却流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嘲讽。
“你说那骨牌是不是他这个后妈给他戴上的。”长青低声道。
白苓站在书房暗处安静的看着面前这一幕,低嘲道“我看未必。”
说完一瞬身,消失在书房。
“你不是说你已经收了那孩子的魂魄他永远也回不来了吗?现在又说魂魄弄丢了是什么意思。”黑色轿车上,向母歇斯底里的朝着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嘶吼着,她简直快要疯了。
她并不是向鲮的亲生母亲,而向鲮的生母却是她名义上的姐姐。
她出生在一个还比较富裕的家庭,父母相爱对她也是千万般宠爱,直到她父亲一次外出从外面带来了粱玉,那个她的姐姐,一个私生女。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用看见父母好好说话过,永远都在争吵,而争吵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姐姐。
每次父母再房外争吵,摔砸东西,她永远安静的坐在她那张书桌前,失神地看着窗外。
她痛恨这个破坏了她幸福家庭的姐姐,即使她们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一次她跟着母亲上山求佛,她才知道原来母亲也早已背叛了父亲委身一个寺庙里的和尚,年幼的她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幕,仓皇地逃离了那座寺庙,从此她再也不相信那些所谓的戒嗔戒谕的和尚,甚至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直到她看见了姐姐的未婚夫。
那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长相英俊事业有成,看着他充满爱意温柔的看着姐姐。
她恨,凭什么这些好的都是姐姐的,凭什么她拆散了别人的家庭还能这么幸福。
于是她设计一步步接近他,用尽一切手段终于在姐姐临盆那天,她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
那一晚他问,为什么这么想接近他。
粱娇娇觉得有些可笑,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此刻躺在手术台上的姐姐。
后来向鲮出生了,那个孩子刚出生就展现了无比的才智,可就是不会说话。姐姐抱着他跑遍了全世界的医院,而在这期间,她也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那个男人说会给她一个名分,其实她一点都不在乎。不知为何她突然不愿意让姐姐知道自己的所做她恐惧、惶恐、担忧,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摸着肚子,轻轻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姐姐失踪了,那个男人当天就将她接到别墅,告诉她她永远也不用见到那个女人,告诉她不用担心不用自责。
可是每当她睡在姐姐曾经躺过的床上,却日日梦见姐姐躺在枯井里喊疼,睁眼却看见向鲮安静的站在她床前,她要崩溃了。
她请了道士施法,原本是图一个心理安慰,但是那道士做完法告诉她他已将姐姐的鬼魂湮灭,她还是莫名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心理安慰,或许是那道士真的有些手段,她不再做噩梦了。
后来一日,那个男人拿来一块漆黑的骨牌让她给向鲮带上,她出于好奇将骨牌拿去问了那道士,道士告诉他这是用至阴之血和刚出生小孩的头骨磨制浸泡而成的鬼牌,佩戴者会在鬼牌的影响下慢慢魂飞魄走,最后只剩下一具无主的身躯。
她听完后瞬间将那骨牌丢了出去,尖叫道这是不是真的。那道士只是白了她一眼,反问道她是不是没有再做过噩梦了。原本不信鬼神的她也慢慢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一些她们看不见的东西。
斟酌许久,她亲手将那块骨牌戴在了这个孩子颈上,那一刻她隐约感受到一小股推力推了推她的手。
后来向鲮失踪,她找到道士请求他帮忙将向鲮的灵魂装起来,那道士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咬牙没说话,她想将向鲮的灵魂投到自己腹中这个胎儿身上,或许这样做能让她觉得没那么愧疚。
有钱能使鬼推磨,道士很快的答应了她的请求,拿出了一个漆黑的罐子布下了法阵。
后来那道士说因为向鲮魂体过于灵性,骨牌需要时间慢慢侵蚀,还给她看了罐子里向鲮的五魄,她才放心下来。
可刚刚这道士找到她,说向鲮的魂魄被一个更厉害的人唤去。
“向太,不是贫道不帮你,只是这唤魂之人的道行实在是高于我太多,如若我再强行施法夺取魂魄,必遭那人报复啊。”那人唤魂法术完全不走寻常路,却又异常的霸道,差点将他这镇魂坛镇碎,似佛非佛似道非道,若不是三脚猫功夫的门外汉误打误撞,就只可能是精通三道的大能,他实在没有与其叫板的勇气,命都没了要钱有何用?
“向太,我将这钱退还你了,还有之前驱散那女人的委托金也还了,你记得查查账户,贫道还有其他事,先行一步了。”那道士抓了一把下巴上扭扭曲曲的山羊胡子,逃跑似的拉开车门夺门而出。
“真是好生倒霉,好不容易做一桩生意,却惹上一尊大佛,力花了钱没拿到。”那山羊胡子道士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
“咦,真恶心”长生满脸嫌弃。
“谁?谁在说话”朱苟看向周围,却没发现任何身影。
白苓从暗处显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三流道士,那朱苟眼珠子一转,立马想到可能是那个高人找上门来了,谄媚的笑道“姑娘何事啊?贫道会看一点面相,姑娘如此清秀可人,想来是大富大贵的好命格啊。”
长青都被这道士逗笑了“我家姑娘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你居然还说大富大贵。”
朱苟只听见有一男声在讥笑自己,却在四周看不见人,只当是高人养在身边的精怪小鬼。
“好你个三流道士,竟将你常爷爷当成妖精小鬼。”长青厉声吓唬道。那道士却真被唬住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磕头道“常爷爷饶命,常爷爷大人大量饶了小人。”
白苓有些看不下去,虽然这朱苟拜的是长青,但是她还是有一种别扭的难受。
“我且问你,为何伤那妇人魂魄。”清冷的女声从朱苟头上响起,他从地上爬起拱手道“仙子大人,我虽有一身绝技......”朱苟听见长青啧了一声,忙改口道“我虽略懂些三脚猫功夫,但是我也是一个寻常人,需要吃饭生活,那女人给的钱又多,拿钱帮雇主干事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你这么做就不怕有损阴德提前引来鬼差将你带走?”长青不解道。
他所见到的那些道士个个谁不是怕死得很,一旦可能影响到他们的阳寿那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面前这个三脚猫道士居然还赶着往这种事上贴。
朱苟苦笑,从泛黄发黑的破烂布袋里拿出一根断指“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损阴德,但是仙子你看。”
朱苟将那断指递到白苓面前,白苓瞬间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怨气直冲面门,早已戒备的长青第一时间将这股黑气挡住,怒声道“你这是作何。”
朱苟后撤一步,将断指举起“我早已被这邪祟之物缠身,本就没几日可活,如今只想多搞点钱,在阴差收我魂之前痛快活一次。”
白苓只觉得这断指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将这断指给我吧。”
朱苟面露喜色,心想终于有人能收了这邪祟之物,他本就急于将这断指处理,却又装作些许纠结。
“不是小人不信仙子的本事,只是这断指我也想办法处理过,可每每摧毁却又会在第二天回到小人身上。”
“无妨”白苓伸手“你且将他给我,我保证他不会再缠上你。”
朱苟拿着断指的手又一缩,絮絮叨叨念道,这断指是自己废了多大劲挖了多少尊荒坟得到的,念叨了半天就是不将这断指放到白苓手上。
白苓有些气笑了,死到临头还想着从她这里讹一笔钱。
“长青。”
听到白苓唤长青,那道士也不装疯卖傻,立刻将断指塞予白苓手中,转身就跑。
“不给就不给,灭口可就不厚道了。”
看着朱苟落荒而逃的背影,白苓笑道“他好似很怕你。”
长青挺了挺身子,自豪道“那是,也不看看你常爷爷曾经辉煌的历史”
白苓弹了弹长青的脑袋“在我面前就别常爷爷了,小心我揭不开锅拿你煲汤喝。”
“接下来怎么办,那小孩呢?”
“估计被他父亲送去国外了。”白苓摊手。
长青瞪大了蛇眼“嗯?那他还有那一魄没回来怎么办?”
“他那一魄不在这......”白苓笑得灿烂,长青都有些看呆。
“来大生意了长青,我们要开干了。”
长青晃了晃脑袋,假装镇定的将脑袋贴在白苓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