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承载着理想的心脏,被永恒的灼烧,被永远的放逐。
-
方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转眼就被乌云吞噬,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身前刚喊完“收工”的导演组织身旁的工作人员收拾起道具,几个摄影师飞快地把相机裹进防水罩,灯光师扛起三脚架就往海滩上的凉亭下跑,
我和金善禹跟着场务拽着帆布往器材堆上盖,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
等确保设备万无一失我才跟着金善禹一路小跑回岸上。
雨水将脚下的海滩细沙泡成了黏糊糊的泥膏,每踩一步都像被湿面团缠住脚踝,鞋底跟沙滩较着劲,走得我一路上跌跌撞撞。
索性脱下鞋挽起裤脚,光脚踩进凉津津的泥里,湿沙顺着脚趾缝往上爬,混着雨水在脚背上滑溜溜地淌,凉丝丝的雨水顺着我的小腿往下滴。
可慌不择路,一脸踩进细沙坑,差点滑倒时,身后有股力量托住了我的肩膀。
朴成训“小心!”
我还未来得及回头看他的眼睛,他便抱住我的肩膀几乎用尽全部力气将我整个人拖到岸上。
或许是他身上的衣料太过单薄,又或许是我全身都被浸满了雨水,他肌肤的温度太过灼热,我的心跳太过剧烈,两个人紧贴在一起,仿佛周边万物都燃起火星。
也是在这样的时刻,
我想起一件多年前的事。

也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夏日里,
我代替因为类风湿无法出摊的舅妈,原本就燥热的气温将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我闷出层层汗,突如其来的暴雨将刚准备收摊的我打个措手不及。
风裹着雨斜斜劈进还没来得及关好的窗户,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桌板上,转眼就洇湿了我围裙前襟的褶皱。
我急得把碗碟往桌板台一放,抄起挂在墙上的抹布就扑向插座,
彼时水珠正顺着墙面往下爬,电源键上已经凝了层亮晶晶的水膜,抹布擦过的地方泛起毛边,指尖触到冰凉的水渍时,我紧张的心跳都跟着漏了半拍。
朴成训“阿姨,我来帮你吧。”
那时的我还不认识朴综星,
那时的我还没参加歌唱比赛,
那时的我还没与李羲承熟悉,
但那时,我一抬眼就看到了朴成训。
那时的他已经成为了公司的练习生,那时的他只不过是练习结束后恰好路过,
所以在我见到他时,他斜挎的黑色训练包还在往下滴汗,连帽衫的抽绳浸得发亮,额发黏在太阳穴上,睫毛尖还凝着汗珠。
铁艺窗框在风里晃得哐当响,他弯腰放下背包的瞬间,训练服的领口洇着深色汗渍,露出的后颈红得像刚烫过的烙铁。
朴成训“我来搭把手。”
他话音里还带着喘息,手掌按在玻璃上留下湿漉漉的掌印,指节因为用力攥住生锈的插销而泛白。
我看着他胳膊上的肌肉线条随着推拉动作起伏,他额角的汗珠滴在窗框上,和雨水汇成细流往下淌。
等四扇窗户都咔嗒扣紧,他才直起腰抹了把脸,指腹蹭过的地方露出被汗水腌得发红的皮肤,咧嘴笑时异常青涩。
朴成训“阿姨,你看看还有没有哪里需要帮忙的?”
我想那时的我一定十分疲惫和狼狈,
可我每次遇到朴成训却好像都是这样的场景,
不堪,羞耻,狼狈,
可即便如此,朴成训脸上也从未有过丝毫局促。
他每每落在我因慌乱而垂下的睫毛上的眼神,总是温和得像没起风的湖面。
我少女期那些说不出口的羞赧,比如递碗时撞翻的醋瓶,比如被热气熏红的脸颊,再比如低头绞着围裙带时的语无伦次,
到了他这里都像被温水泡软的棉花。
他声音里的温度总是不高不低,刚好能熨平我心里那些冒尖的慌张。
仿佛他天生就带着这样的能力,能把所有笨拙的、无措的瞬间,都轻轻拢进掌心,揉成不伤人的模样。
也正因此,我对朴成训,从来不是青春期藏在日记本里的少女心事,不会为他穿了件新衬衫而心跳半天,也不会对着他的背影悄悄红了脸,
更不是林瑶那样,把偶像的海报贴满墙,连提到名字都带着星星眼的爱恋狂热。
他于我,更像梅雨季里突然放晴时异常晴朗的天空。
这种感觉很轻,却又很沉,
轻到不会让我辗转反侧,沉到每次想起,心里都像被温水漫过,熨帖又踏实。
不是爱慕,不是迷恋,是真真切切的、带着温度的感谢。
青春期的朴综星教会我一切爱与被爱,
而青春期的朴成训却教会我一切接纳与体谅。
我(柯玫)“朴成训。”
我(柯玫)“谢谢你。”

—EP19.彼个所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