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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知道你是浮木,所以每次都倾尽全力去抓住你的手,也正因此,我才永远都学不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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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的声控灯被练习室反复传出的节拍震得忽明忽暗,我把百合花往怀里紧了紧,花瓣边缘蹭过手腕,留下细碎的香。
刚想抬手叩门,门板就带着风往内旋开,
他握着透明水杯的手顿在半空,喉结随着吞咽动作滚了滚,瓶身上凝的水珠顺着指缝滴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沈载伦“不是说下午的飞机?”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视线先落在我怀里的花束上,又猛地弹回我脸上,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汗,
沈载伦“练习室不让带花进来。”
我往后退了半步,故意把花举高些,百合的甜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漫开来。
我(柯玫)“我原本是想交给金善禹的,但转了一圈都没发现他人。”
我(柯玫)“那我在门口站着等你录完?”
他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我瞥见他练习服袖口卷到肘部,小臂上还留有前几天练习过度受伤的红痕。
沈载伦“进来。”
他侧身让开位置,声音闷得像含了块糖,
沈载伦“别碰音响线。”
我刚迈过门槛,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响,回头时看见他把水杯放在角落的架子上,正用袖口胡乱擦着脸,耳尖红得比花瓣还艳。
他转身朝我走过来时一眼看到贴在花束上的便签纸边角微卷,“祝拍摄顺利”几个字被光线映得发暖。
于是那点藏在眼底的笑意像投入温水的糖,刚要化开就被他抿紧的嘴角压了下去,只剩眉峰挑得老高,嘴上仍是不饶人的强硬态度。
沈载伦“伦敦就只有你陪着Jay去?”
我指尖捻着花茎上的包装绳,看他视线在便签上停了半秒才移开,莫名有些苦涩。
我(柯玫)“伦敦那边有工作人员做交接工作,但我需要负责他这四天行程的全程跟进。”
他忽然伸手过来,指腹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便签纸,力道却像在跟谁赌气。
沈载伦“知道了。”
话音刚落,练习室里的音乐恰好切到重拍,震得他耳后的碎发颤了颤,我才发现他后颈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滑,洇出一小片深色,
沈载伦“那这花……”
我(柯玫)“给你的。”
我把花往他怀里推了推,百合的香气混着他身上的汗水味漫开来,
我(柯玫)“录完综艺记得插起来,四天后回来验收。”
他没接,却也没躲开,就那么站着,直到花瓣扫过他手腕,才不情不愿地抬手拢住花束,指节捏得包装纸沙沙响。

沈载伦“四天后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你人嘛?”
我(柯玫)“我……”
沈载伦“知道啦,记得按时回来,我等你。”
他的声音软乎乎的,尾音带着点没说出口的委屈,
像被主人攥着牵引绳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转身的小狗,明明舍不得,却偏要把爪子乖乖搭在地上,连耷拉的耳朵都透着股无可奈何。
我望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卡壳,只好重复那些说了无数遍的叮嘱。
我(柯玫)“下午的节目拍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每次都只要放宽心……”
沈载伦“然后一定能成功是吧?”
他抢在我前头接完这句话,语气里带着点刻意装出来的不耐烦,可捏着百合花束的手指却悄悄收紧了,指腹把包装纸蹭出几道浅痕。
阳光从练习室的窗户斜切进来,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沈载伦“我会尝试克服心目中所有的恐惧。”
沈载伦“因为我知道你是浮木,所以每次都倾尽全力去抓住你的手。”
沈载伦“也正因此,我才永远都学不会游泳。”
随即,他叹了口气,好似比我更想安慰对方。
沈载伦“但是柯玫你什么时候能明白,我希望有你的陪伴并不是因为我真正恐惧,而是……”
我(柯玫)“什么?”
他望着对面人的眼睛,喉结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张了张嘴,却连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眼底翻涌的情绪碎成星子,亮得发慌,又暗得沉郁。
他恐惧那些偷偷藏在眉梢眼底的欢喜,从头到尾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恐惧那些小心翼翼护着的亲近,那些隔着半臂距离的并肩、指尖相触的微麻,会因为自己一句没忍住的话,像被戳破的气球,“啪”地一声碎成满地狼藉。
他恐惧的不是伸手去打破那道若有似无的界限,而是打破之后,连现在这点不远不近的温暖都留不住。
怕所有汹涌的心意说出口,换来的是无法挽回的疏离,是连“同事”“朋友”都做不成的结局。
空气里的百合香还在漫,可他眼里的光却一点点暗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只剩下颤巍巍的烛芯,映着对面人模糊的影子,不敢再往前半步。
于是,他说,
沈载伦“没什么,我只是害怕你再给别人到处惹祸。”
我(柯玫)“知道啦,为了不破坏您的名声,臣一定谨言慎行。”
所以,于他而言,一切都保持现状就好了。

—EP21.耿耿不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