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按照曾经看过的视频教程,拿着裁剪下来的几块布比划着,轻声道:“看来太久没做手工了,现在……都有点无从下手了。”
当时初学之时兴致高昂,风絮确实精心制作过一个。只是岁月流转,距今已太过久远,如今再拾起来,反而觉得颇为生疏,不甚趁手了。
游怡手持裁剪工具,静静立于风絮面前。
她抬眸间捕捉到风絮眉眼间那一抹尚未消散的笑意,再看风絮指尖都泛着粉的柔荑,犹豫一瞬还是轻启朱唇:“娘娘,还是让奴婢来为您打理吧。”
游怡说完,便不错神地一直瞧着风絮的动作。
风絮手上动作并未停止,原本十分的性质也折作五分,说话声音不大,却让游怡再不敢发言阻挠。
“游怡,我不是什么小孩子,再说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到最后,终究还是靠自己稳妥些——”
“你能保证一辈子都跟着我吗?”游怡自然不能保证,即使她出任务少,不代表没有。
出任务,有折损也是正常的。
所以她沉默着。
风絮扫了一她一眼,也知道她的迟疑,可她想要的根本不是所谓的保证……
那到底该是什么?
可能就连风絮自己都说不清。
“想来,这话应该没什么错。”风絮的声音轻若游丝,话音刚落,游怡已重重地跪了下去。
风絮原本垂在罗汉床下的脚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脸上浮现出一丝明显的不适,她勉强别过脸去,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你别跪我,起来!”
见游怡仿若木雕泥塑般直直跪在原地不动,风絮的眼眸里渐渐泛起一层水光,那水光似要溢出却又被强忍着。
她的心中满是烦闷,这种被挟持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明明只是很小一件事!
所以,游怡你是真的是听不懂吗?
风絮有心想说什么,可有些话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这样一想,风絮只觉浑身都失了力气。所以她垂下眼帘沉寂下去:“你收拾东西出去吧,我不做便是了。”
长达八年的陪伴,哪怕是带着畸形和抵触,风絮都在意的。
但心灰意冷也只一瞬。
风絮总以为自己是个迟钝的人,耐受力也该比常人稍强一些。
然而,事实却似乎在悄然改写着她的认知,那些未曾预料到的敏感时刻,正一点点地动摇着她原本笃定的自我认知。
她是个很柔软的一个人,在这深宫里哪怕蜷缩起来,还是会被伤害到,她本身就没有太强硬的壳,所以被伤害到也是她……咎由自取?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风絮依靠在榻上,有些出神。
她不该去送那碗汤的。
没有如果,她也该心知肚明的。
只到底是不甘心的,也就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如果自己当日没去,说不准便不会像鸟雀一般被困在这个笼子里。
想的多了、久了,也就知道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分明是有人心存算计!
就连太后,风絮有时候都忍不住质疑,太后当真不知道吗?
可如果连太后都不能得到信任,她便无人可信了……
蠢吗?
自欺欺人罢了。
这样想着,风絮表情恹恹,抽了一册红楼细细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