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洪四庠身形再看不到，燕小乙这才收回视线。
燕小乙打心底里瞧不上洪四庠这类的阉党之流，可不得不承认，洪四庠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单是他身后倚靠的太后，以及那位深得圣宠的云嫔，在庆帝面前皆能说得上话，并且有着不小的分量，这便足以让他捏着鼻子忍了对方的冷嘲和不屑。
不说太后身份在那，无力撼动。
单单是云嫔，凭着那副比长公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样貌，还有同庆帝近十年的情分，燕小乙不确定她同长公主在庆帝心底的优先级。
只是，陛下确实从未单独说过要先防卫长公主所居的广信宫……
想到云嫔，燕小乙搭在身侧的手一顿。
去御书房叙职前，宫典也秉承着少的可怜的殿前情分，暗示过他，不要一条路走到黑。
云嫔娘娘这些年的宠眷，他们这些人都是知道的。
闻言，燕小乙轻轻调整了下站姿，身形微侧，一双眼眸带着几分探寻之意扫向对方。
得到宫典一声冷哼。
“你别忘了，殿前侍卫的又不止你我二人，”宫殿摸索着腕上的护具，提醒道：“这事禁军这边要是没结果，京都守备就会接手——”
宫典虽然同样不太瞧得上洪四庠，但他这辈子估计就停在八品上的境界了，自然态度算得上平和一点的。
当然，也就一点，再多也没有了，不营私结党，是庆帝要他给出的态度。
“叶重出来，别说你我二人，就连洪公公都要喝一壶。”
“到时候谁也讨不了好。”归根结底说这么多，宫典就是不想燕小乙拖他下水。
叶重出来接手调查就代表庆帝对三人已经不够信任了，燕小乙心里有别的心思，他宫典可没有。
哪怕前面同太子交好了一段时间，现下也早就不沾染这些了
宫典尾音拖的够长，却迟迟等不到燕小乙的搭话，见此，宫典的剑眉狠狠往下压，恨恨道：“既然如此，还望燕大人，好自为之！”
眼瞧着燕小乙不识趣的紧，宫典斜了他一眼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既然对方打定主意要去撞南墙，劝上几句已是多年共事的情分了，再多的——
没有了。
照旧是徒留燕小乙一个人留在原地，沉默应对。
……
廊道的穿堂风吹的他衣摆翻飞一片，他的心却无法落到实处。
庆帝的怒火他瞧得清楚，宫典缘何不来叙职，他不是不明白。
但，长公主于他有活命之恩。
事关长公主的事情，他不能束手旁观，更何况……私通敌国，这是要命的事。别说是公主，就是太子也兜不住。
哪怕这条路是死路，他也会走到底。
更何况，现在还没到绝路。
燕小乙垂下的眼睫于眼睑处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巡逻的队伍渐行渐近，却在远处便停下了脚步。
他们纷纷躬身行礼，恭敬而疏离，没有一人敢靠近这位冷峻如霜的身影。
好一会，廊道只剩他一人后，他才眉梢挂上几分傲然地抬头。
走到现下这一步，能达到这份成就，他是该高傲的。
在他看来，他之一箭，大宗师都不一定能接下，那么，长公主这事也并非无可回圜。
毕竟——
都说花无百日好……哪怕云嫔再是貌美，总不能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容颜。
燕小乙思绪挥发一瞬。
很快回神，朝着广信宫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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