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垂首惶恐地退出去,庆帝心里的火气随着炭火越发升腾。
就现在而言,南庆的脸面可不止金贵二字可言了。
那可谓是,比天还要大——
到现在,宴会上前脚打了北齐文坛几巴掌,后脚就出现刺客这事,难不成真要往回伸手去抽自己几巴掌?
庆帝拉不下脸。
所以,刺客这事,还真就不能闹大。
但这事又掺和进了李云睿,李云睿在宴会上那一通操作并不老实……庆帝屈着手肘撑在身前,愈发不耐烦。
无他,他不觉得李云睿会消停。
麻烦,但还需要她牵制已经长成的这些皇子,庆帝短蹙了一下眉,按下了要收拾她一顿狠的的念头。
半晌,垂下的发须随着真气上下浮动了几下。
屋内碳火烧的正旺,庆帝垂下的眼神却让人越发辨不清。
原本清散垂下的道袍,也被庆帝往上撩了半截袖口,慢悠悠伸手从桌上的食盘里取了一颗葡萄。
燕小乙啊,燕小乙——
本着平衡的态度,庆帝记下燕小乙的错了,但没打算立刻处置他。
心里是叨念着燕小乙的事,庆帝指节在桌面上轻敲两下,面上的怒气不知道想到什么,泛着一丝郁气,等发须又轻飘飘落下不再翻飞,才吐出几个字:“还是,不够乖顺——”
这话,具体怎么、说呢?
要知道不乖顺的不只燕小乙一个,他也说过风絮不够乖顺。
或者说,风絮比燕小乙还要恶劣。
不过……他要旁人像狗一样乖顺,难道要风絮也这般?
庆帝心里清楚,不是的。
哪怕最开始多少有这么五分念头,现下都都消磨的不太到一分了。
……
彼时风絮恼怒越发不爱理他,他虽心里不舒服,但却在风絮噙满泪的双眼中妥协了,“朕都没怎么说,你便哭的这般梨花带雨,这要是多说你两句——”
到底是对风絮的态度拿捏不住,再多的怒火都在脑海中那双噙着泪的桃花眼中消散殆尽……
庆帝妥协,抚着额头叹气轻唤:“昭昭——”
“我再不多说闲话了,莫哭,”眼瞧着泪珠坠在她眼睫处要掉不掉,庆帝从怀里掏出帕子往跟前递,“明日要是见太后时还红着眼,母后怕是又会训斥我。”
庆帝有时也会困惑,明明他喜欢的是叶轻眉那样骄傲的如同烈日一般的人,现下怎么就在她这里辩不清了。
庆帝下垂的眼神越发幽暗,“罢了。”
轻不得重不得,就这样吧,左右都不够痛快。大抵他只是,不想看对方流太多泪……罢了。
也不用过多分辨了。
暂且,就这样吧。
……
出了御书房的门,洪四庠脸上的和善不再,轻虚虚地朝燕小乙点了点头,无视对方试图搭话的表情,便转身离开了。
——蠢货!
还真当自己这禁军统领坐的稳稳当当不成?!
渎职不说,连私联长公主都敢做……要是尾巴处理的干净,旁人也就不说什么了。
偏偏,还舞到陛下面前?刺杀一个长公主就能让庆国动荡?
要是仅一个长公主能平息北齐之事,别说送出去了,就算是杀,即便是庆帝爱惜名声不亲自动手,长公主照样能“病故”百八十遍。
要不是陛下要用人,燕小乙就算有八条命都不够砍的。
洪四庠冷眼瞧着燕小乙继续要作死,并不做声。
长廊中,很快只剩燕小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