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严格

电话那头，陆月的声音拔高八度，难以置信。

“什么？！枫枫，你疯了？你跟他坦白这个？你查他哎！他知道了还不得气死？你们……你们不得吵起来啊？”

黎语枫听着她的话，反而笑了。

“别担心，月月，我会以一个项目的事，去跟他谈。”

陆月果然被带偏了点，但还是狐疑。

“什么项目要坦白调查他的事啊？枫枫你可别逞强，他要是欺负你，你立刻给我打电话！我马上杀过去！”

黎语枫失笑，心里暖暖的。

“放心吧，我有分寸。先不说了，我这边还有点事。”

她捏着手机，心里想着其他的事。

晚上，黎语枫系着围裙，正有些手忙脚乱地洗着刚从东城县带回来的青菜。

她动作不太熟练，但脸上很专注，透着点说不清的期待。

管家张叔端着水杯，路过厨房门口时往里瞧了一眼。

他的目光在灶台上扫视一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他没出声，端着水杯，悄悄退开了。

没多久，玄关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陆墨昭一进门，脱下西装外套递给迎上来的张叔，习惯性地往餐厅那边扫了一眼。

他眉毛几不可查地皱了下，“张叔，不是说过，语枫不在家，不用准备这么复杂的。”

张叔接过外套，脸上带着点笑意，低声回：“先生，晚饭……是黎小姐亲手做的。”

陆墨昭的动作顿住，眼中闪过惊讶。

她下厨了？

厨房门开了，黎语枫端着最后一道汤走出来。

“回来了？快尝尝，我新学的几个菜，看合不合你口味。”

陆墨昭的目光落在她笑颜如花的脸上，拿不准现在什么情况。

“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这么殷勤？”

黎语枫眼神闪了闪，故意吊他胃口。

“秘密。先吃饭，吃完再跟你说。”

陆墨昭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夹起青菜尝了尝。

菜很嫩，味道清甜爽口。

“味道不错。手艺进步了。”

黎语枫眼睛更亮了。

“不是我手艺好，是菜好。”她指指桌上的菜，“这些都是我从乡下带回来的，刚摘的，没打农药，特别新鲜。”

陆墨昭抓住她话里的关键词，挑了挑眉问。

“乡下？”“你这次出差……去了乡下？”

他记得她的行程里，没这个地方。

黎语枫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攥紧了，知道躲不过去了。

“嗯。”她的声音比刚才低了点，也认真了些，“我去了东城县。”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陆墨昭的眼睛。

“还……见到了韩雨桐。”

陆墨昭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

黎语枫的心猛地缩了一下，愧疚感涌了上来。

“墨昭，对不起。”她小声说，“我不该……不该听别人乱说，跑去查你，还误会你……误会你跟韩小姐，以为你……养着……”

最后两个字，她终究是说不出口。

陆墨昭的眉头拧得死紧，声音硬邦邦的。

“谁跟你说的？”

黎语枫摇摇头，没看他。

“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该不信你，怀疑你。对不起，墨昭，真的对不起。”

她不想把宁铖扯进来，这事说到底，是她自己不信任他=。

陆墨昭沉默了几秒，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这件事，没告诉你，是觉得……那是很多年前的意外，牵扯到人命和伤残，太沉重了，没必要拿出来影响我们现在的生活。”

那是他该自己背着的过去和责任，跟她没关系，更不该变成他们之间的疙瘩。

“怎么会没必要？”黎语枫抬起头，眼圈有点红。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小心地拿出一个小小的塑封袋，里面是一朵干枯了、但形状还保持得很好的紫色小花标本。

“陆墨昭，你看这个……”

“韩小姐都告诉我了。当年……你为了给我摘这朵花……”

“你差点……为了给我摘它，连命都不要了。”

陆墨昭的目光落在干花上，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半晌后，他自责地开口。

“不怪你误会……是我当年太冲动，做事不计后果。”

“如果不是我冒失，韩伯伯也不会……”

“……是我对不起韩家。”

一条腿的代价，太重了。

黎语枫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墨昭。”

“韩伯伯和韩小姐，他们没有怪你。”

陆墨昭侧过头，对上她带着心疼的目光。

黎语枫顺势提出自己的疑惑。

“不过，我一直有点好奇……当年，你怎么会……在东城那种乡下地方？还跑去给我摘那种悬崖上的野花？”

在她印象里，陆墨昭一直是天之骄子，矜贵优雅，怎么会出现在偏僻的乡野？

陆墨昭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是我爸的意思。”

“接手陆氏之前，他觉得我性子太傲，需要磨练。”

让他体验底层的生活，磨掉那些不必要的棱角。

黎语枫微微睁大了眼，忍不住感叹一句。

“陆伯伯对你……还真严格。”

陆墨昭放下水杯，朝她安抚地笑笑。

“谈不上严厉，是为我好。”

“现在想想，那半年确实让我学到了很多。”

黎语枫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也能想到他当时有多不适应。

陆墨昭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心里微微一动。

他不太喜欢她用那种带着点可怜的眼神看他。

他抬起他抬起手，像是小时候那样，想去揉揉她的头发。

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都过去了。”

黎语枫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心思却转到了另一件事上。

“说起来，这次去东城，看到那边的乡亲们，日子过得好像……挺不容易的。”

“他们的农产品真的特别好，纯天然的，但好像卖不出去。”

“就像我带回来的这些菜，要不是亲自去，根本买不到这么新鲜的。”

陆墨昭眉梢动了动，放下筷子，认真看着她。

“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