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非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抬头的时候,扯出一个笑。
他起身走到阿拾身边,扶着她纤细的腰身,不敢置信又带着些惊喜道:“音音,你怀孕了?”
她垂下眼睑情绪复杂,有些失望,又觉得没什么好意外的。
她娇羞一笑,“嗯。”
何如非指尖都在发抖,他护着她,“来人,快叫大夫……”
阿拾抓着他的指尖摇头,“先等等,过段时日,等胎气稳了,再叫大夫来看看就好。它小小的一个,可不能受惊。”
何如非喜笑颜开,兴奋之情难以抑制,他连连点头,“好好,都听你的。”
天色刚刚微亮,醒来的何如非,动作很轻,他温柔给她掖被角。
在昏暗的环境中,坐在床边,捧着她的手,注视她良久。
“小姐……”
何如非小声道:“嘘,低声些,别吵到音音。”
小慧安安静静踮着脚尖,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何如非轻手轻脚离开。阿拾坐起身来,“小慧。”
小慧迅速进门,“小姐!”
阿拾,“收拾些轻便的衣服,我要去看祈福。”
小慧一脸疑惑,“小姐?”
阿拾低声道:“带些好拿的财物。”
小慧眼神严肃了下来,“是,小姐。”
阿拾在侍女的服侍下,苍白的脸,逐渐被胭脂染上气色。
阿拾,“走吧,我们去给夫人请安。”
唐佳依旧在佛像前,诵念着经文,无喜无悲。
阿拾站在她身后,这次没有请安问好。她注视着眼前的佛像,或许是因为心态的不同,她感觉慈悲中带着诡异。
阿拾笑了一下,“你为什么害我?”
她停下手里拨动念珠的动作,“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她轻飘飘瞥了一眼她的背影,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她只带了小慧,亲自上寺庙祈福。小慧不知道阿拾要干什么,但是一直在配合。
回来的路上,何家做工精细,用料考究的马车坠下山崖。
在相同的时间,一辆灰扑扑不起眼的驴车,行走在山间的官道上,远离了国都。
小慧不理解,“小姐,我们为什么要走?”
阿拾靠着她眼睛都没睁,“不走,我们就要死了。”
小慧惊讶,“为什么?谁会杀我们?”
阿拾从嘴里平静地吐出三个字,“何如非。”
小慧杯子都惊掉了,“小小姐……”
阿拾直起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现在我们安全了。”
小慧晃了晃脑袋,“可是,小姐,姑爷为什么要杀我们?”
阿拾做了个嘘的动作,“你最好不要知道。”
小慧揉着帕子,“我不能知道?”
阿拾颔首,“是啊,要是我不小心死在外面,这个秘密被我带到地底下,你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
小慧撅嘴,“小姐,小慧才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的人!”
阿掐她圆鼓鼓的腮帮子,“嗯嗯,小慧最仗义。所以小慧,我饿了。”
小慧把刚才的事抛之脑后,赶紧准备吃的。
冬日里寒冷,阿拾在一路奔波劳累之后,终于是扛不住病了。
她趴在窗前,看租的院子里干枯的花草。
柳姨娘那边,她什么都不知道。凭借母女俩的默契,还有阿拾以前留下的暗示。
柳姨娘一定会猜到,阿拾离开始逃命去了。
小慧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小姐,你可不能吹风,受凉了怎么办?”
阿拾在小慧的唠叨下,喝下了发苦发涩的药。
裹着毛茸茸的斗篷,带着小慧一块出门逛街去了。
当地最出名的酒楼,她戴着面纱上楼,和两个穿着贵气的公子不期而遇。
白玉做的发冠,金线绣花纹的锦袍,光凭衣着就足够显眼。
就像行走的银钱,是个人都想多看两眼,不为其他,就为那身值钱的衣物。
她点了自己想尝的菜,又让小慧自己点她想吃的东西。
吃完饭又歇了一会,这才慢悠悠下楼逛街。
“哎,你想做什么?手脚不干净?”
那擦肩而过的小公子,仗义勇为,给阿拾赶跑了小偷。
他把玉佩丢给她,笑嘻嘻喊阿拾美人,随口就调戏了两句。
人长得面若好女,唇红齿白,活脱脱一副不谙世事的娇贵小公子模样。
阿拾只觉得熟悉,退开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他眼疾手快,把她扶稳。
这下不只是感觉熟悉,动作也似曾相识。
他摇着扇子,笑眯眯看着她,随口叮嘱了几句。
阿拾倒在小慧怀里,小慧会意立马惊叫,“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他顿住了一下,加快脚步疾走,又折回跑了回来。
他蹙眉,“你光喊有什么用,把人送医馆!”
小慧扶着捂着胸口的阿拾,一通忙活,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他捏紧了手里的折扇,迟疑着拽下她腰间的荷包,拿出了夹层里的药丸,掀起面纱的一角,塞进她的唇齿间。
他如避嫌一般退开,她拉住他的小指,“何如非。”
他整个人僵住,片刻之后,他拉开她的手,“你认错人了!”
她失了力道,往地上倒。
他没了法子,搂住她,嘀咕道:“我是好心帮你,你可不能讹我!”
面纱从她的面上滑落,她今日没有用脂粉装点容颜。
未施粉黛的脸上,眉眼精致,漂亮而又虚弱。
不用做任何可怜的表情,光看着就有种要碎的美感。
她不说话,黑润的眼珠只是倔强地盯着女扮男装的她,他是她:我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