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羽田机场的玻璃上凝着晨露，星宫莓替女儿调整围巾时，指尖触到她锁骨下方的小痣——那是十四岁那年在挪威青少年公开赛留下的印记。当时星悦在自由滑中尝试后内结环三周跳失败，护膝擦过冰面时蹭破了皮肤，挪威队的队医在处理伤口时笑着说："这个位置，会成为冰刀最亲密的伙伴呢。"
"妈妈，别担心啦。"星悦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她和林德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的北极熊表情包，配文："机场咖啡厅的肉桂卷给你留着，还是两年前你喜欢的那家。"十六岁的少女眼睛弯成月牙，发梢还沾着昨夜在代代木冰场加练的霜气，颈间银坠随着呼吸轻轻撞击胸骨，发出细碎的响。
凉川直人望着女儿行李箱上贴着的旧贴纸——那是两年前挪威之旅留下的纪念：奥斯陆市政厅的剪影、驯鹿造型的磁贴，还有张边角卷起的合影。照片里十四岁的星悦穿着天蓝色比赛服，站在银发少年身边比剪刀手，背景是挪威青少年公开赛的logo，少年胸前的号码布写着"17"，正是林德·汉森。
加勒穆恩机场的到达口，林德举着的纸牌从"Reira Suzukawa"变成了更幼稚的卡通画：戴着樱花发饰的企鹅牵着北极熊。星悦刚踏出闸机，就听见熟悉的挪威式英语混着日语碎片："这里！小樱花！"金发少年穿着印着驯鹿图案的卫衣，袖口露出两年前就有的冰刀划伤疤痕，手里还提着当年送她的同款甘草糖礼盒。
"长高了七厘米。"林德绕着她转圈，蓝灰色眼睛像在验收精心培育的冰雕，"十四岁时你总说挪威的冰太硬，现在敢挑战卡尔约翰冰场的蓝冰了吗？"他忽然从卫衣口袋掏出个小铁盒，里面躺着枚生锈的冰刀形徽章——正是两年前比赛结束时，星悦遗落在练习场的纪念品。
训练馆的冰面泛着幽蓝光泽，星悦换上冰鞋的瞬间，记忆突然被拉回两年前的仲夏夜。那时她作为日本代表参加邀请赛，在热身时不慎滑倒，是路过的林德用冰刀在她周围划出保护圈，像只张开翅膀的北极燕鸥。此刻当她踏上冰面，少年依然以偏左十五度的轨迹滑行，就像当年在混采区偷偷塞给她挪威语加油纸条时的姿态。
"还记得吗？你第一次在奥斯陆的冰上摔倒，哭着说要给爸爸打电话。"林德忽然加速滑行，在冰面甩出完美的贝塞尔曲线，"结果我用日语说'你的阿克塞尔跳像极光一样美'，你居然破涕为笑，说我的日语发音像驯鹿踩雪。"
七月的极光夜里，星悦摸着储物柜里的甘草糖包装，忽然发现熟悉的花纹里藏着细小划痕——正是两年前她教林德写"星"字时，钢笔尖留下的印记。那时他们在比赛酒店的天台分享北海道带来的白色恋人，她用巧克力酱在餐巾纸上画冰场平面图，少年认真临摹的模样，和现在替她调整护腕时的专注如出一辙。
"其实当年你离开后，我把你的比赛录像看了73遍。"林德望着流转变幻的极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当年送的樱花手帕，"尤其是自由滑最后那个转体，裙摆扬起的角度，让我想起奥斯陆峡湾解冻时的波纹。"他忽然从羽绒服内袋掏出泛黄的笔记本，翻到贴满便签的那页，上面用挪威语和日语混杂着写着："Reira的三周跳重心偏移2cm，需要加强核心训练——2023年8月15日"。
星悦望着笔记本里夹着的枫叶标本，突然想起离开挪威那天，林德在机场塞给她的纸袋。当时她以为是甘草糖，回家后才发现是片压平的枫叶，背面用歪扭的日语写着："等你回来，我们可以试试双人滑的捻转托举。"此刻少年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温度比记忆中机场告别时的握手更灼热，像极了那年他帮她暖手时，用冰刀在雪地上画的爱心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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