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闹剧

东京的暮色像融化的橘子糖，顺着纱窗淌进201号公寓。美伢系着草莓图案的围裙，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来回穿梭，铝锅与汤勺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当她第三次把滑到鼻尖的刘海别到耳后时，忽然想起还在玄关整理书包的爱理，连忙探出半个身子："爱理酱！能不能帮阿姨个忙？"

正在解围巾的铃木爱理闻声抬头，只见美伢的脸被蒸汽熏得红扑扑的，鬓角还沾着几根调皮的头发。这位刚满十九岁的大学生立刻放下书包，踩着粉色拖鞋啪嗒啪嗒跑过来："当然可以！美伢阿姨需要我做什么？"

"小葵和小新该洗澡啦，但咖喱马上要收汁......"美伢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忽然眼睛一亮，"爱理酱，正好可以和两个小家伙培养感情嘛！"话音未落，里屋里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地。美伢扶额长叹："肯定是小新又把玩具堆成山了......"

爱理跟着美伢走进儿童房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差点笑出声——小葵坐在散落一地的积木中间，像个小女王般挥舞着粉色鸭子玩偶，而五岁的野原新之助正顶着一脑袋毛绒玩具，从衣柜里探出半个身子，活像只刚出土的土豆。

"小新！"美伢叉着腰提高嗓门，"是不是又把衣柜当城堡了？"

"妈妈快看！"小新突然扯掉头上的玩具熊，露出被压得乱七八糟的眉毛，"我是动感超人，要带小葵公主去洗澡星探险！"说着他张开双臂冲向妹妹，吓得小葵抱着鸭子发出"咿呀"的惊呼声。

爱理蹲下身接住差点摔进积木堆的小葵，指尖触到小姑娘肉乎乎的小脚丫，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小葵立刻咧开嘴笑起来，口水顺着下巴滴在爱理的手背上，惹得她"呀"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拭。

"那就拜托爱理酱啦！"美伢往浴室里放热水的间隙，塞给爱理一套粉色的儿童浴袍，"小新最喜欢玩泡泡浴，不过别让他把水泼到地板上......"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扑通"一声，原来是小新已经扒掉短裤，光着屁股跳进了浴缸。

"哇——热水好温暖！"小新仰着头发出满足的叹息，圆滚滚的肚皮在水面上晃啊晃，活像只得意的小青蛙。爱理红着脸转过身，却看见小葵正抱着浴袍角往嘴里塞，连忙轻轻拿下布料："小葵乖，姐姐先帮你脱衣服好不好？"

浴室里很快弥漫起草莓味的泡泡香。爱理跪在浴缸边，小心翼翼地给小葵头上抹洗发水，小姑娘却突然伸手去抓她垂落的发丝，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姐姐......漂漂......"

"小葵真会说话！"爱理被夸得脸颊发烫，忽然感觉脚踝处一阵湿凉——不知什么时候，小新已经爬到了浴缸边缘，正用沾着泡泡的手指在她小腿上画圈圈。

"大姐姐的皮肤像煮软的年糕一样滑呢！"小新眯着眼睛露出标志性的坏笑，忽然抓起一把泡泡往爱理脸上抹，"来，这是动感超人的祝福！"

"呀！"爱理惊呼着往后仰，后腰却不小心撞到了放沐浴露的架子，几瓶泡泡液噼里啪啦掉进浴缸，溅起的水花把她的睡衣前襟都打湿了。小葵被这突如其来的"瀑布"逗得直拍小手，而始作俑者小新则捧着肚子笑倒在水里，耳朵上还挂着几缕泡泡，活像长了白头发的小老头。

"小新！不许欺负爱理酱！"美伢端着水果盘推门进来，正好看见爱理手忙脚乱地收拾瓶子，小新却在水里扑腾得像条泥鳅。她刚要开口训斥，却见爱理忽然抓起一把泡泡，轻轻按在小新头上："那我也要给动感超人戴皇冠！"

粉色的泡泡堆在小新头顶，摇摇晃晃地变成了歪歪扭扭的帽子。小葵见状也伸手去抓，结果整个人扑进爱理怀里，把她的睡衣又蹭湿了一片。三个身影在氤氲的水汽中笑成一团，连美伢都忍不住弯起嘴角，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比任何家庭杂志里的画面都要温暖。

"看来你们相处得很愉快嘛。"美伢笑着递过干毛巾，爱理这才发现自己的袖子已经湿到了肘部，头发上还沾着几星泡泡。小新顶着满脑袋泡沫举起双手："快看！爱理姐姐说下次要教我用沐浴露吹泡泡球！"

"那先把头发洗干净再说吧，小脏鬼。"爱理捏了捏小新的鼻子，忽然被小葵抓住手指往嘴里塞。小姑娘的口水混着泡泡液，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像一串迷你水晶项链。

窗外的星星不知何时爬上了夜空，浴室里的欢声笑语却还在继续。当爱理终于给两个小家伙裹上浴袍时，发现自己的倒影在雾气蒙蒙的镜子里显得格外柔和，嘴角还沾着一抹没来及擦掉的泡泡。她忽然明白，这个充满吵闹与温暖的小家庭，正在用最热烈的方式，欢迎她成为其中的一员。

"爱理酱辛苦了。"美伢递来一杯温热的麦茶，目光落在她滴水的袖口上，"快去换件衣服吧，别着凉了。"

"没关系的！"爱理摇摇头，看着怀里已经开始打哈欠的小葵，忽然觉得心里涨满了柔软的东西。小新趁机把湿哒哒的脑袋靠在她肩上，含糊不清地说："明天还要和爱理姐姐一起洗澡......"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把浴室里的温馨气息带到了更远的地方。在这个平凡的夜晚，二十二平米的浴室里，正在悄悄生长着比泡泡更轻盈、比热水更温暖的东西——那是属于新家的，最柔软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