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

五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黏糊糊地涂在超市的玻璃上。铃木爱理跟着美伢姐推着购物车，看她对着打折标签发出心满意足的"唔姆"声，手里的笔记本记满了"卫生纸买三送一""婴儿湿巾第二件半价"。爱理今天扎着低马尾，米色针织衫袖口沾着小葵刚才抓揉留下的奶渍。

"爱理酱，帮我看看这个酱油是不是临期的。"美伢举着玻璃瓶转身时，购物车突然往前滑了半米，正在货架间穿梭的小新差点被撞翻，手里还攥着两包草莓味小熊饼干。"小新！"爱理眼疾手快地扶住摇晃的购物车，指尖触到男孩晒成小麦色的胳膊，他正冲她吐舌头："爱理姐姐的手比棉花糖还软哦~"

收银台前，小葵趴在爱理肩头啃她的发丝，混着奶香的口水渗进衣领。美伢对着账单倒吸凉气时，爱理默默把自己选的廉价洗面奶放回货架——反正用美伢姐的护肤品也没关系，东京的生活费比想象中更紧张。

"都怪你挑饼干挑那么久！"美伢拎着两大袋日用品，突然抬头望着逐渐西沉的太阳，"算了，回家做饭太麻烦，前面那家'牛丸烤肉屋'看起来不错。"小新立刻蹦起来："我要吃牛舌！要吃五花肉！"小葵也跟着"嗯嗯"地挥舞小胖手，爱理接过美伢手里的袋子，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着汗气，突然想起自己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烤肉店的门帘刚掀开，热气就裹着炭火香扑来。爱理被小新拽着找座位时，听见熟悉的"妈妈，这个酱料太辣了"——穿粉色连衣裙的妮妮正皱着眉头戳酱汁，旁边的妮妮妈妈赶紧递上冰饮。"呀，是美伢太太！"两位主妇立刻热络地打招呼，服务员看着拥挤的大堂挠头："要不四位拼一桌吧？刚好还有个四人座。"

木质餐桌被烤炉烘得暖融融的，爱理坐在小新和小葵中间，看美伢和妮妮妈妈互相夹菜，听她们聊起"双叶幼稚园的亲子运动会""上周百货公司的特卖会"。小新突然把烤得焦黑的香肠伸到她面前："爱理姐姐张嘴——"她正要接，香肠却被妮妮用筷子打飞："野原新之助！别欺负人！"男孩捂着被打疼的手夸张地惨叫，爱理却注意到妮妮妈妈悄悄往她碟子里添了块烤得恰到好处的牛肋条。

炭火噼啪作响，油滴在烤网上溅起细小的火花。爱理帮小葵擦去嘴边的酱汁，看她捧着奶瓶昏昏欲睡，突然听见美伢叹气："自从爱理来了，我轻松好多呢。这孩子啊，早上六点就起来温牛奶，连小新的蜡笔都按颜色排好了..."妮妮妈妈笑着点头："是啊，爱理酱一看就是温柔又可靠的孩子。"她的脸在火光中微微发烫，想起昨天深夜在书桌上复习时，美伢端来的热可可上飘着融化的棉花糖。

"姐姐，帮我烤这个！"小新把整盘五花肉推过来，爱理熟练地用夹子翻动肉片，油脂香气混着她腕间淡淡的皂角味。当第一片烤得金黄的肉递到小新手边时，男孩突然正经地说："其实爱理姐姐比动感超人的动感光波还暖哦。"她愣住，看他又恢复调皮模样去抢妮妮的蔬菜，却发现自己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暮色漫进窗户时，烤肉店的灯牌亮成暖黄色。爱理背着熟睡的小葵，看美伢和妮妮妈妈勾着胳膊说再见，小新踢着石子走在前面，突然转身朝她比了个鬼脸。夜风掀起她的衣角，带来远处幼稚园的铃声——原来在这个充满吵闹与温情的家里，她早已不是寄人篱下的客人，而是成为了某个温暖漩涡里的一片涟漪。

结账单上的数字让美伢又心疼地咋舌，爱理却偷偷把打工申请表塞进了口袋。烤炉的余温还停留在指尖，她望着漫天橙红色的晚霞，忽然觉得东京的天空，原来可以像烤肉店的炭火一样，把人的心烘得又软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