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房间里只剩下壁炉里木柴偶尔爆裂的轻响。伊莱亚斯瘫坐在地，双手抱着头，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脖颈上的牙印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他被转化了？”林悦低声问，指尖下意识地抚过自己的脖颈——那里也曾感受到塞缪尔冰凉的气息。
塞缪尔靠在雕花椅上，修长的手指转动着一枚银质戒指，戒指上镶嵌的红宝石在光线下像凝固的血：“还没有。他只是……尝过了永生的滋味。”他抬眼看向林悦，墨色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烛火，“就像瘾君子离不开鸦片，他现在离不开吸血鬼的血。”
林悦心中一凛。原主的记忆里，兄长伊莱亚斯是伦敦有名的考古学家，半年前为研究中世纪吸血鬼传说来到特兰西瓦尼亚，上个月突然寄来一封语焉不详的信，说发现了能“颠覆一切”的秘密，让她无论如何不要来找他。
“他发现的秘密，就在那卷羊皮卷里？”
“算是吧。”塞缪尔轻笑，“那是十三世纪德古拉伯爵的日记，记载着血月仪式的真正目的——不是转化新族人，而是献祭纯血人类，唤醒沉睡在古堡地下的始祖。”
“始祖？”
“我们这一脉的源头。”塞缪尔的声音低沉了些，“据说他沉睡时会释放维持族群的能量，一旦被唤醒……”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整个特兰西瓦尼亚都会变成吸血鬼的猎场。”
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系统任务里说要揭露仪式真相，难道所谓的“血月仪式”根本不是转化，而是献祭？
这时，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个黑衣人慌张地跑回来，其中一人的手臂上多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流着血。
“主人，羊皮卷不见了！”领头的黑衣人单膝跪地，声音发颤，“房间里有打斗痕迹，像是……像是狼人干的！”
“狼人？”塞缪尔猛地站起身，墨色瞳孔瞬间收缩，银灰色的长发无风自动，“他们怎么敢闯进古堡？”
林悦心中一动。刚才在森林里遇到的狼群，难道和狼人有关？
“搜！把整个古堡翻过来也要找到！”塞缪尔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指尖的戒指泛着冷光，“通知守卫，封锁所有出口，一只老鼠也别放出去！”
黑衣人领命离去，塞缪尔转身看向伊莱亚斯，眼神冰冷得像古堡外的积雪：“你早就和狼人勾结了，对吗？”
伊莱亚斯惊恐地摇头：“不！我只是……只是想利用他们的力量逃走！他们说能帮我摆脱血瘾，只要我交出羊皮卷……”
“愚蠢。”塞缪尔冷笑，“狼人巴不得始祖苏醒，到时候人类和吸血鬼两败俱伤，他们就能独占这片土地。”他突然看向林悦，“看来，只能请伊莎贝拉小姐帮个忙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林悦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因为我们的目标暂时一致。”塞缪尔走到她面前，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你想找到兄长失踪的真相，想让他恢复正常；我想阻止狼人唤醒始祖。而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在那卷羊皮卷上。”
他的指尖带着奇异的寒意，林悦却莫名觉得那寒意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想起系统资料里说，纯血人类的体温对吸血鬼有特殊的吸引力，尤其是在血月将至时。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利用我？”
“你可以选择不信。”塞缪尔收回手，转身走向窗边，“但再过三个小时，血月就会升起。如果找不到羊皮卷，不仅你兄长会变成失去理智的血奴，整个特兰西瓦尼亚的人类都会遭殃。”
窗外的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惨白的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古堡庭院里交错的黑影——那是吸血鬼守卫在巡逻，他们的斗篷在风中展开，像一群巨大的蝙蝠。
林悦看向瑟瑟发抖的伊莱亚斯，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兄长背着她穿过伦敦的雾巷，用省下的零花钱给她买热可可。那时的他，眼睛像阳光一样温暖。
“我帮你找羊皮卷。”她深吸一口气，“但你要保证，不能伤害我兄长，还要告诉我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塞缪尔回头看她，墨色瞳孔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抹浅笑：“成交。”
他递给林悦一盏黄铜提灯：“狼人应该还没逃出古堡，他们最怕银器和大蒜，储藏室里有银匕首。跟我来。”
林悦握紧提灯，跟着塞缪尔穿过蜿蜒的走廊。古堡内部比想象中更庞大，墙壁上挂着的肖像画里，人物的眼睛似乎总在暗中窥视，楼梯转角的盔甲会在经过时发出轻微的响动，像是在呼吸。
“这里的肖像画都是活的。”塞缪尔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们是历代古堡主人的灵魂，被魔法束缚在画布上，永远守护着这里。”
林悦下意识地避开一幅穿红裙的贵妇肖像，那女人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眼神里带着诡异的笑意。
走到储藏室门口时，里面突然传来一声狼嚎，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塞缪尔示意林悦退后，自己则推开虚掩的门，墨色瞳孔瞬间锁定在角落里的黑影上。
那是一只半人半狼的生物，灰色的皮毛沾满血污，正用利爪撕扯着一个吸血鬼守卫的喉咙。它的脖颈上挂着一枚狼牙吊坠，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是狼人首领卢卡斯。”塞缪尔的声音冰冷，“看来他们的目标不止是羊皮卷。”
卢卡斯听到动静，猛地转头，绿色的兽瞳死死盯住塞缪尔，嘴角还滴着血：“吸血鬼贵族，交出德古拉日记，否则我拆了你这破城堡！”
“有本事就来拿。”塞缪尔的指尖弹出尖利的指甲，银灰色的长发在气流中翻涌，“不过在那之前，先问问我的银匕首同不同意。”
林悦趁机溜进储藏室，在架子上翻找银器。当她握住一把雕花银匕首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匕首的柄部刻着一个和塞缪尔戒指上相同的红宝石图案。
“这是……”
“德古拉家族的徽记。”塞缪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经解决了狼人首领，正站在她身后，“看来你和我们家族，有点缘分。”
林悦回头，看到卢卡斯的尸体倒在地上，脖颈处有两个细小的血洞。而塞缪尔的唇上，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红。
“你……”
“别紧张，我对狼人血没兴趣。”塞缪尔擦了擦嘴角，“只是让他尝尝被吸干血液的滋味。”他的目光落在林悦手中的匕首上，“这把匕首是我父亲的遗物，据说能刺穿始祖的心脏。”
就在这时，伊莱亚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脸色惨白：“地……地下室！我听到地下室有动静！”
三人赶到通往地下室的暗门前，发现门锁已经被暴力破坏。塞缪尔点亮提灯，昏暗的光线下，楼梯上散落着几片灰色的狼毛，还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
“他们去了始祖的沉睡之地。”塞缪尔的声音凝重，“看来他们找到其他入口了。”
林悦握紧银匕首，跟着他走下楼梯。地下室比上面更阴冷，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血腥混合的气味，墙壁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正随着血月的临近隐隐发光。
走到尽头的石室时，所有人都惊呆了——石室中央的石台上，躺着一具覆盖着黑色裹尸布的躯体，而几个狼人正举着羊皮卷，围着石台念诵着古老的咒语。
羊皮卷上的文字在月光下活了过来，化作血色的藤蔓，缠绕着石台上的躯体。裹尸布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阻止他们！”塞缪尔大喊着冲了过去，利爪撕裂了一个狼人的喉咙。
林悦也跟着冲上去，银匕首精准地刺入一个狼人的后背。狼人发出一声惨叫，化作一道黑烟消散了。
混乱中，林悦看到伊莱亚斯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竟朝着塞缪尔的后背砸去！
“小心！”她大喊着扑过去，挡在塞缪尔身前。
碎石砸在林悦的肩膀上，疼得她眼前发黑。塞缪尔猛地回头，看到伊莱亚斯狰狞的脸，墨色瞳孔里瞬间燃起怒火：“你找死！”
“是他逼我的！”伊莱亚斯嘶吼着，“他说只要帮他唤醒始祖，就能让我成为狼族的首领，再也不用受血瘾的折磨！”
塞缪尔的利爪就要刺穿伊莱亚斯的心脏，却被林悦死死拉住：“别杀他！他是被蛊惑的！”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石台上的裹尸布突然裂开，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指甲长达半尺，泛着青黑色的光。
血月，终于升到了古堡的正上方。
石室里的符文全部亮起，血色藤蔓疯狂生长，将所有活物都缠绕其中。林悦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石台上传来，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走。
塞缪尔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要醒了……”
林悦看着石台上渐渐坐起的身影，突然明白了羊皮卷的秘密——所谓的献祭，根本不是献给始祖，而是用纯血人类的灵魂，作为唤醒始祖的钥匙。
而她，就是那把钥匙。
血月的光芒透过石室顶部的裂缝照下来，正好落在林悦的胸口。她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与石台上的始祖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不……”她挣扎着想要挣脱藤蔓，却发现身体越来越沉。
塞缪尔见状，突然用利爪划破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林悦的匕首上。银匕首瞬间燃起幽蓝的火焰：“用这个刺向始祖的心脏！快！”
林悦看着他手腕上流淌的血液，又看了看石台上那双睁开的金色竖瞳，突然明白了什么。
塞缪尔的血，根本不是普通的吸血鬼血。
他和始祖之间，一定有着更深的联系。而这场血月仪式背后，藏着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藤蔓越收越紧，始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冰冷的贪婪。林悦知道，她必须做出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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