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是张大叔。但此刻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浑浊的乳白色，嘴角淌着涎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王默的美术刀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脆响。她看着张大叔的另一只手攥着个东西，是颗被血浸透的草莓奶糖，糖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弱的光。

“快躲开！”李浩然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他的胳膊被撕开了道口子，正举着根断裂的桌腿踉跄着后退，身后跟着十几个丧尸。“我引开它们，你们从通风口跑！”他的通过玻璃窗户看向王默，突然笑了，露出两颗沾着血的小虎牙，“那半块蛋糕……谢了啊。”

王默拽着陈思思往仓库深处跑，张磊连滚带爬地跟在后面。通风口的铁栅栏早就生锈了，王默用美术刀的刀柄猛砸，栅栏终于裂开道缝。她把陈思思先推出去，自己正要爬时，突然看见仓库门口的地上躺着本熟悉的笔记本，是陈思思给她的数学笔记，应该是之前跑的时候掉了，粉色的封面上沾着个小小的血手印，像朵被揉碎的花。

“快走！”陈思思拽着王默的胳膊。她最后看了眼仓库，张大叔的身影已经倒下，那颗草莓奶糖滚落在大米袋旁，糖纸被血浸成了深紫色。李浩然的嘶吼从远处传来，渐渐被丧尸的嘶吼吞没，像段被掐断的旋律。

爬进通风管道时，王默的摸到了校服口袋里之前张大叔给她的奶糖，她不知道这场灾难是怎么开始的，不知道城郊的养猪场和学校的病毒有没有关系，不知道所谓的“病毒泄漏”是不是真的，但此刻，她只想活下去，带着张大叔给她的奶糖，带着那些没能说出口的再见。

通风管道的尽头连着食堂的天台。王默爬出来时，正看见夕阳把天空染成诡异的橘红色，像幅被泼了血的油画。操场上的丧尸已经越来越多，他们的校服在暮色里泛着暗紫色，像片会移动的毒蘑菇。

“看那边。”陈思思指着校门口的方向，声音带着绝望。一辆辆救护车和警车停在那里，却没有人下来，车门大开着，地上散落着警帽和急救箱，像被遗弃的玩具。更远的地方，城市的天际线被黑烟笼罩，鸣笛声此起彼伏，却很快归于沉寂。

夜色像块浸透了墨汁的破布，沉沉压在星光中学的废墟上。王默和陈思思靠在天台的墙边，嚼着身上最后半包干硬的饼干。饼干渣卡在牙缝里，剌得牙龈生疼，让她们想起食堂张大叔做的葱花饼，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咸香，油星子会透过油纸渗出来，在塑料袋上洇出小小的黄圈。

“呜——”楼下传来丧尸的嘶吼，不是普通的嗬嗬声，是种带着呜咽的长嚎，像被踩住尾巴的野兽。王默和陈思思死死捂住嘴，她们透过天台的缝隙往下看，是只穿着保洁服的丧尸，手里还攥着半截拖把，它的脚踝被倒塌在外面课桌椅缠住，正疯狂地扭动着，腐肉从骨头上剥落。

凌晨三点，丧尸的嘶吼渐渐稀疏。

“必须先去找到吃的。”王默对着陈思思的轻声说，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身上只剩下张大叔之前给的那包奶糖，再不去寻找食物，不等丧尸破天台的门，她们自己就会先渴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