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

选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娇娇看着窗外飘落的枯叶，心里那点因药碗而起的火气，渐渐被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压了下去。

这一次是少主选婚，竞争尤为激烈，但是还有角公子和羽公子，搭上他们其中一个就行，就怕……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几日倒也清静，宫远徵没再派人送药来，像是把这茬忘了个干净。可越是这样，娇娇越觉得不对劲——那家伙的性子，哪会这么轻易收手？

“姑娘，该去前院了，选婚仪式要开始了。”侍女轻声提醒。

“走吧！”

选婚的时刻将近，女客院落的大堂里聚集了所有待选的新娘。

庭院中，杏叶飘落，堂内台基上燃着的熏香腾起袅袅烟雾，一众身着素衣的姑娘缓缓步入，分作两列在房间两侧跪坐下来。依照规矩，她们此刻只穿着洁白的贴身薄丝水衣，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

娇娇混在其中，偏是最惹眼的。眉梢那点天然的挑，不是养出来的娇，倒像山间晨雾浸过的野；水衣贴肤，小臂有日晒红，腰肢灵俏，在素净里最夺目。

她们面前各摆着一张小方几，侍女们端着托盘依次走到每个人跟前。娇娇瞥见托盘里的褐色液体，鼻尖似乎又萦绕起前些日子那碗苦药的味道，不由得皱了皱眉，却还是依着规矩喝了下去。

草药的苦涩还在舌尖打转，侍女们已悄然退下。

掌事嬷嬷带着一群老嬷嬷鱼贯而入，每人在新娘面前站定。叩击牙齿的脆响、绳线绕头发的轻响、缠过饱满胸部时的微滞、量到细腰处的收紧……记事簿上笔尖沙沙，数字记了一行又一行。

轮到娇娇，绳线在她胸前绕过时明显松了半指，缠到腰际却要往里收两圈，嬷嬷低头在簿子上划了个醒目的记号，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可当嬷嬷的手要抚上她肩头时，娇娇猛地一缩——那里有块浅疤，是当年采药时留下的，在她堪称完美的身段上，像颗突兀的砂粒。

嬷嬷的指尖在那道浅疤上稍作停顿，苍老的眼睫垂了垂，视线扫过记事簿上刚记下的、关于胸腰臀的绝佳比例数字，喉间低低“啧”了一声，似有惋惜。

她没多问，也没多言，只在那行数字旁添了个小小的墨点，笔尖划过纸页，继续往下一位走去。

娇娇松了口气，后背却已沁出薄汗，那道疤像被火燎过，在皮肉里隐隐发烫。

随后，待选的姑娘们都取过面前的绢纱，覆在脸上。

接着，几位大夫提着药箱走进来。

姑娘们纷纷伸出手腕，大夫们便依次为每人诊脉，依据脉象来评定优劣。

娇娇的脉博沉稳有力，医师搭着她的腕部片刻，缓缓点了点头，眼里带着几分认可。

检查很快便告一段落。侍女们再次端着托盘进来，将托盘一一摆在每位准新娘面前，托盘上都盖着块红布。

娇娇掀开红布，底下是一块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