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大头兵罢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又被他狠狠按下去。
那又如何…
他江蛟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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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日头正好,娇娇在帐前廊下坐着透气。
青禾替她搬了竹椅,又垫了软垫在腰后,她才松快些靠着,指尖捻着片刚摘的柳叶玩。
凉州的风比京里糙,吹得鬓角碎发乱动,她抬手拢了拢,目光落在不远处练兵场。
士兵们正扎马步,枪杆竖得笔直,远远瞧着像片黑林子。
江蛟就在那片“林子”里。
他扎着马步,膝盖弯得稳稳的,目光却越过前排士兵的肩,精准落在廊下那抹身影上。
“江蛟!”
江蛟浑身一僵。
他慌忙收了神,耳尖却“腾”地红了——方才那眼太专注,竟没留意肖珏何时站在了练兵场边。
肖珏负手立着,他没看江蛟,目光扫过全场扎马步的士兵,却精准地落在江蛟微晃的肩膀上。
“扎不稳就再加半个时辰。”
江蛟低声应:“是。”
他重新稳住膝盖,额角却渗出了汗。
不是累的,是方才肖珏那一眼——虽没明说,可他分明从那目光里读出了“警告”。
肖珏定是察觉到了,察觉到他方才那不该有的注视。
廊下的娇娇也听见了动静,抬眼望过来时,正撞见肖珏转身往这边走。
他步子迈得大,走到廊下时,自然地弯腰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领。
“风大,怎么坐这儿?”
“在帐里闷得慌。”
娇娇捏着柳叶往他眼前晃了晃,“看你们练兵呢。”
肖珏顺着她的目光往练兵场瞥了眼,恰好落在江蛟的后背上。
他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下,随即转回头,捏了捏她的脸颊。
“有什么好看的?一群糙汉子。”
“才不是。”
娇娇小声反驳。
“方才那个士兵,被你训了还站得笔直呢。”
她没说名字,可肖珏哪能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他低头替她把柳叶从指尖拿下来,语气听着随意。
“那是江蛟,枪法还行,就是心思不沉。”
娇娇没接话,指尖无意识抠着竹椅扶手。
她想起方才那士兵的背影,站在队列里不算最显眼,却透着股犟劲,被训了也没蔫头耷脑,反而越压越直。
这时青禾端着茶过来,刚把茶杯递到娇娇手里,就见江蛟那边忽然“咚”一声——他膝盖一弯,竟真的栽在了地上。
周围士兵都惊了下,却没人敢动。
“起来!”
“这点苦头都受不住,还练什么兵!”
“是!”
江蛟的应声刚落起身的瞬间,他没忍住,飞快地抬眼往廊下扫了一眼——娇娇正望着他,睫毛垂着,软乎乎的,让他心头一跳。
就这一眼,快得像飞蛾掠火,却没逃过肖珏的眼。
肖珏捏着娇娇衣领的手指微不可察地紧了紧。
他没作声,只低头对娇娇笑了笑,语气听着依旧温和。
“风大了,回帐吧。”
娇娇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他半扶半揽着往帐里带。
她回头望了眼,正撞见江蛟重新扎稳马步的背影,后背挺得更直了,像是刚才那一眼给了他什么劲。
“哥……”
她想说还没看完,却被肖珏按了按后颈。
“还看?”
肖珏低头,鼻尖擦过她的鬓角。
“方才那一眼,瞧着倒是入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