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过后,娇娇连着几日都没再见到江蛟的身影。
青禾端着刚沏好的碧螺春走进来。
“小姐,刚从城门口打探消息的小厮回来报,何将军……何如非亲自来了凉州。”
娇娇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顿:“他倒是来得快。”
“有说些什么吗?”
青禾执起茶铫:“听守城门的兵卒说,何将军下车时就放了话,说先前是他糊涂,惹得小姐动气才跑来了凉州,此番是特意来接您回府的,还说……要亲自向您赔罪。”
娇娇闻言,似笑非笑。
“赔罪?他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既说要赔罪,想必是备足了戏码,打算在凉州城演一出‘深情悔过’的戏文。”
“那小姐打算如何应对?何将军这次带了不少随从,瞧着来势汹汹,不像是真心赔罪的样子。”
“真心?”
娇娇端起茶盏,她却没心思细品,只淡淡嗤笑。
“他若有半分真心,便不会在我爹娘灵前逼婚,更不会借着圣旨将肖家逼到这般境地。”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士兵的通报声:“都督回来了!”
娇娇抬眸,恰好见肖珏掀帘而入。
“出什么事了?”
“何如非来了。”
娇娇直言,将方才的话简略复述了一遍。
肖珏闻言,指节猛地攥紧腰间佩剑。
“他倒敢来!”
“他是奉了圣旨的‘良人’,又是‘来接妻子回家’,名正言顺,自然敢来。”
娇娇站起身,走到肖珏面前。
“哥,别急。他既然想演,我们便陪他演下去,只是这戏台子,得由我们来搭。”
“更何况…以后的计划少不了他…”
“你的意思是,要借他的力?”
“不错,他想要的是‘贤妻归府’的名声,是肖家这块招牌,我们便顺着他的意演这出戏。只要他还想把我‘请’回京城,就得暂时按我们的规矩来。”
“小姐是想利用何将军在京城的势力?可他心思深沉,万一反过来算计我们……”
“算计自然是有的。”
“但眼下,我们缺的正是能在朝堂上牵制的棋子,何如非便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想拿我当筹码,那我便让他成为我们棋盘上的一颗子——至于他的算计,我们接着便是。”
肖珏望着眼前身形纤瘦的人儿,喉间骤然发紧。
“是我没护好你。若不是我没用,没能护住爹娘,没能挡下那些明枪暗箭,你本该是京城里最无忧无虑的姑娘,不必学着算计,更不必把自己逼到这步田地。”
娇娇抬眸看他,眼底没有半分怨怼。
“哥,这不是你的错。朝堂波诡云谲,我们肖家手握兵权,本就是别人眼中的钉。爹娘的事、圣旨逼婚,从来都不是你我能独力挡下的。”
“以前是哥护着我,现在我也能站出来,和哥一起撑起肖家。何如非这颗棋子,我们既要用,也要防,等将来扳倒了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我们就能真正安稳下来。”
次日巳时,肖珏按娇娇的吩咐,让亲兵在营门处“迎客”,直晾了何如非近一个时辰,才引着他入帐。
锦袍玉带的何如非踏入帐中时,脸上不见半分不耐,反而堆着温和笑意。
“夫人,许久不见,让你受委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