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的午夜，江染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报错提示，太阳穴突突直跳。距离提案截止只剩36小时，整套系统却突然崩溃。会议室里，炭火科技的技术团队和星创广告的创意组乱作一团。
"数据接口全部断连，至少需要20小时重构。"技术主管擦着汗汇报。
檀健次眉头紧锁，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那道江染熟悉的疤痕。他转向她："我们需要重新调整方案。"
"不可能！"江染声音陡然提高，"客户要的是完整的数字互动体验，不是阉割版！"
会议室瞬间安静。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当着所有人对客户发火。檀健次却只是平静地说："给我两小时。"
他带着技术团队离开后，张晓凑过来："你疯啦？那可是金主爸爸！"
江染揉着眉心没说话。她不是对檀健次生气，而是对自己——明明已经28岁，一遇到他的事还是会失控。
凌晨三点，当江染抱着咖啡回来时，发现檀健次独自趴在会议室桌上睡着了。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套全新的解决方案。她轻手轻脚走近，目光落在他疲惫的睡颜上。
高中那次数学竞赛前夜，他也是这样，陪她通宵复习到最后，趴在图书馆桌上睡着。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那时的她偷偷用指尖隔空描摹他的轮廓，就像现在——
"找到解决办法了。"檀健次突然睁开眼，正好撞上她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江染慌忙后退，撞翻了咖啡杯。滚烫的液体泼在她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
"别动！"檀健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从西装内袋掏出手帕按住伤处。这个动作让两人几乎呼吸相闻，江染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糖味道——和高中时一模一样的习惯。
"疼吗？"他声音很轻，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腕骨。
江染摇头，却突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锁骨位置——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白色疤痕。高三那年篮球赛看台坍塌，他扑过来护住她时，飞溅的铁片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还记得那天吗？"檀健次突然问。
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抱她，校服上沾着她的血，他手臂颤抖得厉害，却还一直说"没事了"。后来她在医务室装睡，听见他对校医说："请一定不要留疤。"
天亮时分，他们终于完成了新方案。走出大楼时，暴雨变成了绵绵细雨。檀健次执意要送她回家，这次江染没有拒绝。
车停在她公寓楼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雨中走来，敲响车窗。
"妈？"江染惊得差点打翻包。
江母撑着伞，目光锐利地扫过檀健次："这位是？"
檀健次礼貌地伸出手："阿姨好，我是檀健次。"
江母的表情瞬间凝固。她显然认出了这个名字——十二年前，江染日记里写了无数遍的名字。
"妈，他只是..."江染急着解释。
"我知道是谁。"江母冷冰冰地打断，"檀先生，谢谢你送我女儿回来。"
上楼后，江母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又联系上了？"
江染沉默地放下包。母亲永远不会知道，当年那场突然的转学，让她错过了什么。
"他父亲的事，你忘了吗？"江母压低声音，"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
"妈！"江染猛地抬头，"您根本不了解他。"
"我了解得够多了。"江母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泛黄的信封，"当年他寄到家里的信，我一封都没扔。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去找过你？"
江染颤抖着接过信封。里面是五封未拆的信，信封上整齐地写着她的名字，邮戳日期显示是在她转学后的一个月内。
雨水顺着窗户蜿蜒而下，像极了十二年前那个她躲在被窝里哭湿枕头的夜晚。只是这一次，28岁的江染终于有勇气说出那句话：
"我的选择，我自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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