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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青萝病倒了。
黑色钧瓷碗中盛着药汤，摆在桌前，还冒着丝丝热气，似乎是适宜入口的温热。
姬青萝的目光轻轻一扫，朱唇紧闭，迟迟不愿落口。
门不知怎的开了，狂风裹挟着细碎的尘埃从门外涌进来，梵樾便立于那一方浮动的光影之中，宛如自尘世之外而来的画中人。
姬青萝身着一袭素白单衣，独倚床榻。如瀑青丝散落双肩，几缕发丝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她微微前倾的身子，头轻倚着檀木榻架。
她微微挪动身躯，那副沉重的铁链便发出窸窣声。
梵樾皱起眉头，走近她时，顺手便端起了那碗药汤。
梵樾“不喝？”
梵樾“是想要本殿喂你。”
梵樾没等她的回答，单手掐住姬青萝的下巴，姬青萝顺着梵樾的力道抬头看他。
梵樾便看到了，女子的眼尾鼻尖泛着红，眼底清泠泠的一汪水。
他被这一刹晃了神，不由放软了语气。
梵樾“你乖些。”
可姬青萝不语，只是固执的撇开了头。
姬青萝“为何？”
姬青萝“我死了难道不是顺了你的心吗。”
梵樾瞧着姬青萝，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的笑意。
似笑非笑。
梵樾“你活着才有机会杀了本殿。”
梵樾“不是吗？”
梵樾盯着手中的药碗，开口提醒。
梵樾“姬青萝，一个妖怪病死，可不太好看。”
梵樾抬手撬开她的齿关，拇指向下压住她的粉舌，将苦涩的药治灌进姬青萝的口中。
姬青萝颤抖着试图逃避，汤碗倾斜，温热的汤汁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滑落，最终滴落床榻上，晕染出一片片淡褐色的痕迹。
药碗四分五裂，梵樾却不恼怒。
梵樾“无碍，继续。”
端着药碗的小丫鬟走进来，怯怯的递给梵樾。
这是姬青萝第一次对梵樾恼怒。
姬青萝“你疯了吗？”
梵樾轻轻吐出话语。
梵樾“本殿会灌到你咽下为止。”
梵樾“死？”
梵樾“太便宜你了。”
深褐色的药汁再次呛进口鼻。
——
姬青萝缓缓睁开双眼，意识如涟漪般在脑海中渐渐扩散开来。
浓密漆黑的长睫轻轻颤动，杏仁般的眼眸微微睁开，映入眼帘的却是熟悉的房梁与雕花窗棂。
姬青萝捂着心口，重重喘了几下。
她的手腕处泛着柔和的光泽，一道淡白色的疤痕横亘其上。
极难发现。
她无力地抬起手，试图遮掩满是泪痕的脸庞。滚烫的泪水流淌进掌心，在指缝间蜿蜒滑落。
男人的声音有几分无奈。
梵樾“又在哭什么。”
姬青萝缓缓抬起眼眸，恰好与门口的梵樾对上。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端着一只青瓷碗，温热的白粥在碗中微微晃动，升腾起袅袅热气。
和百年前给她灌药的身影重叠。
姬青萝慌忙擦干眼泪，嘴硬道。
姬青萝“没哭。”
姬青萝“只是…是做噩梦了。”
姬青萝的确没有撒谎，那几年，的确是她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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