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凝结在刑部卷宗库的琉璃窗上，庄落衡用青铜钥匙打开第七个樟木匣时，泛着尸碱味的婚书正压在春闱泄题案证词下方。
烫金鸾风纹路刺的他瞳孔骤缩，这份婚书，他在定国公府见过。
听见背后有人，庄落衡关上了这个盒子。
紫袍玉带的影子斜斜切入长廊，当朝丞相韩昶的鹿皮靴碾过散落的案卷。
“想不到，深夜了，这庄公子还在这刑部的案卷库，谁能想到你是在查这个科举案。”
庄落衡拦住韩昶的去路“想不到，丞相也在这里。”
韩昶知道庄落衡是在故意隐瞒着什么，或许那东西就在他的身后，他才护着那个盒子。
“既然这样，庄公子就慢慢查。”
庄落衡指尖按在剑柄处，韩昶此次来者不善，或许是知道了什么。
韩昶近身，刀架在庄落衡的脖子上，“老夫有些好奇，当年的七皇子到底死了没有。”
庄落衡不惧他的威胁，反而是用剑柄挑开韩昶的刀“相爷，有空在这里，还不如早日查出春闱舞弊的案子。”
韩昶收起自己的刀，眯着眼睛，自从庄落衡回到玉京，就没有一件好事，韩昶总觉得有人想重新翻起当年的旧案，很多人都知道，当今的陛下，这个位置坐的不稳，来的也不正，若是当年七皇子还活着，根本轮不到当今的陛下。
临走前，庄落衡拿出上面的卷宗，将那个小盒子带走了，韩昶不小心瞟到一角，那张纸上有个熟悉的印章。
三更梆子响彻朱雀大街时，虞书欣拿着那份婚书，细细的端详。
皇七子萧珩，那是谁，虞氏女是我还是虞衫呢？
“姑娘快歇歇吧。”彩屏捧着药盏，虞书欣看着彩屏辛苦，将婚书放进匣子里，端起药喝了一口。
她将碗递给彩屏，然后又问彩屏“彩屏，你知道皇七子萧珩吗？”
彩屏摇摇头，虞书欣见追问无果，只得睡下。
第二天，虞书欣找到郑慧玟，此刻的郑慧玟正在商议和姨母自己的婚事，只不过郑慧玟似乎不太满意这位夫婿。
见虞书欣来到，郑慧玟招呼虞书欣过去，虞书欣赶紧跑到郑慧玟的身边。
“姐姐，怎么未曾听你提过婚嫁的事情。”
虞书欣趴在郑慧玟的身上，郑慧玟让侍女去拿些点心过来，又接着说“原本快说定了的，只不过现在我有些不想嫁给他了。”
虞书欣转着自己的眼珠子“为什么？”
郑慧玟叹了口气，“想来那庄公子会是个好人，会待你好的。”
“那你们刚刚说的那位陆公子呢？”虞书欣有些不解，姨母一家向来是注重品行的人，现在郑慧玟突然不想嫁了，想必是发生了什么。
“呵，我原来不知道他竟是那负心之辈，原本说的好好的，他现在突然想悔婚，我与他见过几面，父母都说他很好，可是他......”
“所以姐姐你是怕他负你吗？”
虞书欣没有见过这位陆公子，只听说是云麾将军的幼子。
“其实，我本是不想嫁的，可是大家都说女子不嫁人是不行的，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实在家里的后花园，父亲母亲宴请宾客，实则是为了物色人选，只是我实在无心婚嫁，跑到后花园里看花了，我追着那蝴蝶，蝴蝶落在一朵芍药上，我用扇子扑了一下，一抬头，他正坐在假山上，我心想这人好没礼貌。”
郑慧玟似乎很沉溺于那天的事情。
虞书欣有些急切的想知道之后的事情，“然后呢然后呢？”
“我不知他是谁，问了一句，他说他叫陆扶炤，是云麾将军的幼子，我向他行了个礼，然后就走了，他却在我刚走的时候说，无意叨扰我。”
“那姐姐，你说他是负心之辈是为什么？”
郑慧玟的眼神看向窗外“人家女孩子都找到我这里了，我能说什么？”
“或许你可以听他说一说啊，只听一面之词的话，万一那女孩子在撒谎呢？”
郑慧玟似乎是很坚定“衫妹妹，你知道吗？我开始也想问问他的，但是我现在不想问了。”
“姐姐，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谢谢你。”
郑慧玟觉得虞书欣的突然到访应该是有事，她喝了一口茶，又继续问“你今天突然来找我，是为什么事，你看你皱着眉头的。”
虞书欣玩着自己的衣服，于是说出自己疑虑“姐姐，能不能只有我们两个人在。”
郑慧玟让所有的侍女退下，等着虞书欣说。
“不知姐姐是否知道一些皇七子萧珩的事情。”
郑慧玟捂住虞书欣的嘴“你提他是做什么？”
虞书欣拿下郑慧玟的手“姐姐，怎么了？说不得？”
“那是明昭皇后的幼子，他溺亡之后，皇后郁郁寡欢，后宫里皇贵妃占了上风，此前的陛下最属意的人就是七皇子，后来九皇子，趁陛下在江南游玩直接......”虞书欣懂郑慧玟想说的，于是就问“那他就荣登宝座了？”
“嗯，当朝宰相韩昶也一时间风光无限。”
韩昶？虞书欣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肯定和当年的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虞书欣想起那份婚书，或许那不是福而是祸，她隐隐觉得，若是婚书现世，整个国公府都得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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