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怀川？！”言秋大惊失色“我去找大夫。”

“师姐，不必了。”柳怀川拦下她“想是最近太累了，不妨事。”

“你这性子究竟是如何活到今日的。”言秋苦笑“是我不对，你的状况实在不适合与人动武了。”

“身处乱世，怎能避得开这些？”柳怀川紧靠墙面，唇边仍有鲜血残留“往后我会多加小心。”

“你救不了所有人，也不必想着去救所有人，你越这么想，有时往往越会适得其反，一个人的力量终究太小。”

“我记下了。只是……我总觉得这几日的事有些不对。”

“的确如此，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不过，妖族中人行事，的确不能用常理揣测。”

“我有一事不明，想请师姐帮忙查探。”

几盏油灯微微摇晃，屋内茶香氤氲，常澈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有些心神不宁。

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他像是察觉到了，很快抬起了头。

“阿澈。”柳怀川站在门边，眸光清澈如水，衣袂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

“快进来。”常澈快步上前，声音带上了些雀跃“可算是回来了，这几日感觉如何？”

柳怀川仍旧站在原地，山间入夜还是有些寒凉，他拢了拢斗篷，越过常澈看向了屋内。

凑近后常澈心中的欣喜荡然无存，眼前之人面无血色，似乎十分疲倦，病症也显然加重了不少。

“这几日……”柳怀川忽地停下了，声音带上了些哽咽“这几日我觉得自己……当真卑劣。”

“怀川……？”常澈霎时有些慌乱“怎么了？”

“我杀了本不该杀的人。”

静默许久，常澈见他不再往下说，便道：“受伤了么？进来我替你看看，外边冷，别站久了。”

“我没事。”

“真的？”常澈哑然失笑，拉起他的手腕“还是让我看看好些。”

柳怀川反手一握“真的没事。进去吧，冷得很。”

二人一前一后走入屋中，常澈回头笑道：“不可欺瞒大夫。”

“自然不会。”柳怀川也笑“还记得我那日与你说，我故乡的状况比别处好些，过几日就去看看吧。”

常澈应了一声，面色却不大好看，只是将一物交给他“这是药师结，护佑人无病无灾，圆满安康。”

柳怀川笑着接过，将其戴在腕上“不必忧心”

“若是旁人我自然不会这样忧心，只是你看着不像有分寸的人。”常澈仰头看他“真的没有受伤么？”

“真的没有。”柳怀川轻叹一声“我这几年虽说身子越来越差，却还是没有几个人能伤着我。”

“如此说来，你不肯让我把脉，是因为不愿面对自己身子越来越差的事实，或许还有别的缘故，只是人总要量力而为。”

柳怀川目光微动，转而又道： “我不愿量力而为。我是修士，这是职责所在，而且……我从前害死过许多无辜的人，不能再……”

夜幕渐渐落下，天边看不见一颗明星，大地仿佛也沉睡过去，只有屋中油灯柔和的微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