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航回家的时候,厚米已经窝成一团睡着了。
最后跟毛哥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有些事情比毛线还乱,后者只要耐下心来,仔仔细细的找出线头,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但是他和邓佳鑫,是有无数团毛线缠绕在一起,无数个线头,当你扯开线头,你以为能拉出一根笔直的线,却发现和另一团毛线缠绕在了一起。
有时候觉得,无所谓,赶紧的,毁灭吧,想要开口却发现永远迈不出第一步,怎么迈,走哪里?
如果原地躺下,就永远不会陷入沼泽。
左航就是这么想的。
不看,不管,不走,躺平。
但是人就是有抽风的时刻,下意识的时刻,忍不住看他的时刻。
更何况他和邓佳鑫之间,简直是孽缘,惊人的巧合总是发生在他们之间,以前左航觉得是天作之合的缘分,现在他觉得是命中注定的天谴。
他再一次点开和邓佳鑫的聊天记录,自虐一般又看了一遍。
djx:“这样有意思吗?”
zh:“当时没想那么多。还是说你自己想太多了。”
djx:“……我真佩服你,永远这样大言不惭。”
zh:“彼此彼此。”
djx:“那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zh:“嗯。”
最后一句发出去就显示红色感叹号了。
左航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话语变成稀薄的空气,进不去,出不来,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生生折磨着人。
左航摸着黑去厨房倒了杯水,大半杯凉白开灌下去,胸中的闷已经变成了隐隐的痛。
他好像出了些问题,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把剩下的水倒进水池,冲干净水杯放回原位,除了杯沿上点点水渍,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左航强迫自己呼出一口气,漫长的钝痛像刀子割肉,一点一点从喉咙开始,刀尖破开血管,血的腥味传到鼻腔,恶心的让胃也开始痉挛。
左航闭上眼,强迫自己忍受下来。他是贯会忍痛的,当年腿受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跳舞都是锥心刺骨的痛,但他依然踩准每一个鼓点,做好每一个动作。
只是痛一下,很快的,这还不是最痛的,以后都会这么痛,现在就受不了了吗?这么娇气算什么?
过去忍耐时的话此刻再次脑子里响起。
他一向习惯了这么麻痹自己……
再次醒来是早上八点。
厚米乖乖趴在自己怀里。
猫醒了,人也不用睡了。
练习,外出,拍摄,演出。
人忙下来是没准的,越到年底,他独自消化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很多时候,左航都快忘了自己和邓佳鑫不久前吵过一架。只有时不时身体发出的阵痛在提醒自己,你好像生病了,其实你很痛苦,你在求救你知道吗?
左航不知道,左航的人生里已经把求救这两个字剔除在外。
曾经可以听到他求救信号的人,也已经被他自己亲手推开,他的未来里也没有再考虑过纳入那个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