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不远处一条街道,江栩和白烁两人焦急奔跑。
重昭追上她们,他从后拉住了江栩,迫使着白烁也跟着停下。
江栩“重昭你放开!”
重昭“阿栩,城里都是妖,他们都想夺无念石,你们留在这太危险了。”
重昭“有师父和几位师叔在,他们一定能护住白叔,你们跟我回兰陵仙宗!”
白烁怒极,想要将重昭的手扳开,但重昭却将江栩紧紧握住。
白烁怒视重昭,沉沉开口。
白烁“重昭,骗我之人,我不会再信,我爹你不去救我们去!”
白烁“你现在放开阿栩,别逼我和你拼命!”
白烁眼中的冰冷让重昭心底狠狠一疼,他刚想开口,一道劲力从侧面朝他袭来。
重昭伸手去挡,江栩得到自由,立马被白烁拉着往城主府跑。
城主府大门口,百姓们群情激愤朝府中冲。
万能百姓众“白荀!你出来!”
万能“把药交出来!”
万能“让我们进去!”
士兵们既要守着高栅栏防狂人,又要艰难拦着百姓,城主府外一片乱象。
城主府不远处一酒楼二楼,瑱宇远远望着府门前,悠悠品着酒。
茯苓从远处掠来,出现在瑱宇身后。
茯苓“师尊,果然如您所料,江栩被梵樾带回,兰陵五仙也到了,正与梵樾缠斗。”
瑱宇满意一笑。
瑱宇“唉呀,兰陵五仙虽然杀不了梵樾,但至少能拖住他。”
瑱宇“看见了吗?”
瑱宇指向窗外的城主府大门口。
瑱宇“记住,宁安城之乱,冥毒只是引子罢了。”
瑱宇“去吧,江栩快到了。”
茯苓“是。”
茯苓“徒儿知道该如何做。”
府门前百姓群情激愤,士兵们再忍耐不住,就要抽刀,突然一道浑厚声音响起。
白荀“把刀给我收回去!”
万能百姓甲“城主出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白荀大步而出,白禹跟在他身后。
白荀积威甚重,激愤的百姓们纷纷停了手,围成的圈也朝退了些。
万能妇人“城主!”
白荀尚未开口,人群中突然冲出一妇人,这妇人身形狼狈,背上背着一个用布蒙住的背篓。
她跪倒在地,卸下背上的背篓,掀开上面的布。
里面是瞧上去不过两三岁的孩子,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脸上黑色的妖纹触目惊心。
白荀眼一凝,脸色微白。
妇人抱着孩童,朝白荀以头磕地。
万能妇人“城主,求求您给我药,救救我的孩子!”
妇人额头鲜血淋漓,声声泣血.
白荀喉咙哽咽,他一步冲出,阻止妇人再磕头。
白荀迎着妇人充满希冀的目光,声音如锯断的木头,嘶哑开口。
白荀“城主府……没有药,我救不了他。”
妇人怔住,满脸绝望。
万能百姓“没有药!你不可能没有药!”
万能百姓“不可能!”
街道一头,江栩和白烁急急跑来,远远望见白荀,立刻想要冲过去,然而此时,一道透明结界突然拔地而起,挡在了她们面前,想要阻断她们冲向白荀的路。
两人朝着白荀冲去,白烁却被结界重重弹回,摔倒在地,而江栩却直接冲过了结界。
白烁不明白结界从何而来,一脸疑惑,而疑惑的不止她一个,还有一边房顶上的茯苓。
茯苓(怎么会?结界困不住她??)
顾不得疑惑和疼痛,白烁起身再向白荀冲去,却还是冲不破结界。
她抬手捶打着结界。
白烁“阿栩!爹!爹!”
江栩直冲白荀而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白烁不见了。
江栩“爹!”
白荀“栩儿?!你怎么回来了?”
剑道江栩,围堵着的百姓们愈加疯狂的推挤着想要冲进来。
万能“是江栩!江栩出来了!”
万能百姓“江栩!交出解药!”
万能“把药交出来!”
万能“你们不发药,就是想让我们都死了!你们好恶毒的心呐!”
无数的谩骂充斥耳边,江栩如今才明白过来,冥毒或许真的无解,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凶手利用的从来都不是冥毒。
而是人心……
泪水蓄满眼眶,江栩转过头,看向那些百姓。
江栩“说了没有药!若是真有,我们何故要藏着!”
……
结界外,白烁仍旧在拍打结界。
白烁“爹!阿栩!你们看看我!”
白烁“爹!”
茯苓“别喊了,有结界在,他们听不见你,也看不见你。”
一道漠然而戏谑的声音响起,白烁循声望去,只见茯苓高坐屋顶,俯视她。
白烁认出茯苓是当日要抓她们的妖。
白烁“是你?!你究竟想干什么!放我过去!”
茯苓“别急嘛,既然都回来了,不如看场好戏。”
茯苓嘴角含笑,看向城主府门前。
白烁神色着急,预感到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只见府门前,众百姓面面相觑,皆是惶急。
万能百姓众:“没有药?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在说谎!”
万能百姓甲“没有药他为什么活得好好的!”
万能百姓甲“白荀,亏我们一直敬仰你,信任你,奉你为城主,连孩子都不救,你良心被狗吃了!”
万能百姓乙“白荀,你自私自利,置城民于不顾,你算什么城主!你连畜生都不如!
白烁将一切看在眼里,越发愤怒,攥紧了拳头.
茯苓冷然睥睨着白烁,勾起一抹冷笑。
茯苓“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由敬生恨只需短短一日。”
府门前的白荀望着那一双双憎恨的眼睛,听着一句句痛骂的话,双拳紧握,说不出一句话来。
江栩站于白荀身前,却终是寡不敌众,辩不过这些听不进道理的百姓。
茯苓“事已至此,不如来点更刺激的。”
茯苓手一挥,灵力化出的能量波朝着白荀而去。
能量波扫过,白荀感受到胸口那股熟悉的躁动,他低头看向双手,只见掌心黑色妖纹迅速现出,白荀脸色一变。
就在这时,一块石头从人群中扔出,重重砸在白荀额头,他的额间瞬间流出鲜血。
白烁“爹!”
江栩看着石头飞向自己身后,刚转身想查看百姓情况。
可只见白荀抬头,染血的脸上遍布妖纹,眼睛也缓缓变成了白色,他喉中发出低低吼声,望向百姓的眼渐渐浑浊。
江栩“爹!”
原本推挤着的百姓瞬间后撤开来,他们皆是满脸惊恐,仓惶,害怕。
万能白禹“城主!”
白禹站在白荀一旁,神色担忧。他刚抓住白荀的手臂,下一秒白荀一把将他推翻在地,白禹一口血吐出,被几个士兵慌忙拉扯回来。
万能百姓甲“城、城主发狂了!”
白荀抱紧头想要努力抑制狂化,保持清醒。
江栩“爹,爹!”
江栩上前,却得到和白禹同样的下场,她被白荀推开,两名士兵立马扯住不让她再靠近白荀。
百姓们纷纷举着手中的木棍,一边满脸惊恐地向后退,一边争执纷纷。
万能百姓甲“城主发狂了,咱、咱们快逃啊!”
万能百姓乙“外头都是狂人,只有城主府是安全的,还能逃到哪儿去?”
万能百姓丙“白荀武艺高超,趁他还没完全发狂,咱们快杀了他,不然等他完全失去理智,死的就是我们!”
万能“他说得对!白荀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万能“杀了白荀!”
万能众百姓:对!/杀了白荀!/杀了他!
茯苓“ 这就是白荀想要守护的城民,负恩忘义,杀心深重,连我这个妖看了都自愧不如。”
茯苓“白烁,不如别做人了,带着江栩一起入我妖族吧。”
茯苓“无念石在你体内,你若效力于师尊,他想必会高兴的。”
白烁“闭嘴!把我爹的妖毒解了!”
茯苓“你知道的,此毒无解,不死不休。”
茯苓“今日,总要有人死。”
看着百姓举着手中的木棍朝白荀冲过去,木棍被他们高举,然后砸向白荀,江栩怒吼着。
江栩“不要,不要!”
江栩“住手啊!!”
万能白禹“你们干什么!城主!!”
江栩奋力挣开扯着自己的两名士兵,不顾一切的冲向白荀,挡在了他身上。
万能白禹“大小姐!”
白烁“阿栩!爹!”
白烁“别打了!别打了!!”
白烁着急大声喊着,声音却传不到结界那边.
一直努力抑制狂化的白荀再也控制不住,眼球完全泛白,失去理智,怒吼一声。
原本还叫嚣着要杀白荀的百姓见他完全狂化,尖叫四散。
白荀抓住没有躲闪的江栩,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一口就要咬下。
江栩“爹……我…是阿栩啊……”
江栩痛苦咳嗽,挣扎着。
与此同时的结界外,白烁停止了拍打结界的动作,茯苓看向她,却见她双手握着自己的脖子,呈现出与江栩一样的痛苦之色。
茯苓(她怎么……难不成她和江栩……)
白荀“……阿栩?”
白荀茫然地看着江栩,浑浊的眼竟恢复了一丝清明,掐住江栩脖子的手也松了力道。
当那股压迫感终于消散,江栩只觉得胸腔仿佛被突然打开的窗扉注入了新鲜空气,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每一口空气都像是久旱逢甘霖般珍贵。
白烁“爹!阿栩!”
见白荀恢复一丝清醒,白烁似乎看到了希望。
然而茯苓眉头一皱,再次挥手放出能量波。
能量波再度拂过,白荀眼中幽光又起,可在再度失智之前,他一把将江栩推向了白禹的方向,江栩再次被士兵架住。
万能白禹“城主!”
江栩“爹!”
白荀“别过来!”
白禹想要冲向白荀,却被他喝住.
白荀抬头,眼底狂乱,他喘着粗气,望向百姓,艰难开口。
白荀“是我无能!救不了你们。这狂症……真的无药可治。”
白荀“白禹,快、带着百姓离开宁安城!快!”
白荀声音越来越僵硬,仿佛正用极大的意志克制着狂化,他望着身前瑟瑟发抖的百姓、绝望的士兵和焦急担忧的白禹和江栩,额上的血流入眼中,化作两行血泪流下。
白烁“爹!”
白烁双眼通红,咬牙瞪向茯苓。
白烁“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府门前白荀重重跪倒在地,望向天际大吼。
白荀“我不知道…宁安为何遭此一劫,但我知道,这世间有神!”
白荀“神明在上!!白荀愿以血肉之躯,求神垂怜,降临宁安,救我,宁安百姓!”
白荀“我愿以一人命,换一城…安宁!”
白荀声重直击苍穹,他猛地拔出了那把百姓相赠的长剑。
江栩“不要……爹!不要!!”
白烁猜到白荀要干什么,惶然摇头。
白烁“爹!爹!!不要!!”
白荀没有犹豫,一剑划破自己喉间,鲜血溅落在地,半跪的身躯缓缓朝地上倒去。
江栩“爹!!”
白烁“爹!!”
茯苓冷笑,撤掉了结界,白烁双目通红,发疯一般朝白荀冲来。
江栩被士兵放开,踉跄着几步跑过去,双膝跪地,接住了白荀的身躯。
鲜血落在她的身上,素衣染血。
江栩双眼通红,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滑落脸颊,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声音颤抖而沙哑。
江栩“爹……爹你不能死……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你呢,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死……”
白烁双膝跪在白荀身边。
白烁“爹!爹!”
白烁拼命捂住白荀颈间的伤口,可白荀眼中生机还是越来越淡。
白烁“你别睡,你不准睡!你不是说过要和我们一起等阿曦回来的吗?我们还没有等到阿曦呢,你不准死!”
白烁声音哽咽,眼神中痛苦,无措,她浑身颤抖,紧紧抱着白荀。
江栩“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我爹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逼他!!”
江栩“你们都该去死!!”
白烁抬头看向城主府前那些惊惶不安的百姓,她站起来,血红的双眼里满是恨意。
白烁“都怪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两个人撕心裂肺的怒吼响彻府门前,那些百姓不敢迎上她们的目光,纷纷闪避开来。
白烁伸手抓起白荀自刎的那把剑,一只手却拉住了她握剑的手腕,是白荀。
白荀气息奄奄,脖颈上全是血,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只是坚定又慈爱地朝白烁摇了摇头,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江栩“爹…爹!!”
白烁猛地一颤,一把将剑丢开,重新抱住白荀。
白烁“老头子,你别睡,我能救你,我能找到人救你……爹,你撑住……”
江栩“爹…爹你别睡,阿曦都能活,你也可以……你醒过来好不好……”
无人回应,两人颤抖着,不肯死心看向他。
白荀双眼紧闭,再无气息。
就在这一瞬,一切喧嚣危难似乎都和她们再无干系,泪水划过脸颊,两个声音不同的悲恸到极致的哀鸣重叠起来,响彻天际。
就在这时,一缕晶莹剔透的金色灵光从白荀额心缓缓逸出,冲进江栩胸口,江栩眉心月牙印再现,恢弘的银色神光从她身上而出,直冲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