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周氏酒会。
陈妍萱站在电梯里,对着镜面墙最后检查一次——淡蓝礼服、珍珠耳钉、勉强及格的微笑。电梯门一开,冷气混着香槟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像掉进一大杯气泡水,鼻腔发麻。
“别偷偷深呼吸,”许砚在耳畔低声说,“你肩带在抖。”
陈妍萱这才发现肩带真的在抖——不是礼服松,是她肩胛骨不听话。她把手塞进许砚掌心,借他的温度给自己“点钞式”镇定:一张、两张、三张……心跳还没数完,李俊逸已经隔空撞进视线。
黑衣、黑领、黑眸,领口敞得恰到好处,像故意留给人幻想的括号。他举杯,嘴唇比了个无声的“hi”,尾音上扬。陈妍萱脑子里“嗡”地一声,耳后瞬间烧起来,只好假装被水晶灯晃到,扭头看天花板。内心弹幕刷得飞起:
——别慌,他又不是狗,不会上来咬你。
——可他眼神好像会拆包装!
——冷静,你是许砚带来的,不是快递!
“再仰头,脖子要落枕了。”许砚轻笑着捏她后颈,牵人往侧边露台走。路过香槟塔,他顺手拿了两杯,一杯塞进她手里,“先润喉,再社交。”
陈妍萱灌了一口,气泡在喉咙炸开,她差点打出气嗝,赶紧用咳嗽掩盖。许砚失笑,拍她背:“慢点,没人抢。”
“别躲了,再躲就撞柱子上。”许砚低笑,牵着她转了个方向,“去跟泽言打声招呼。”“……好。”她暗暗吸气,给自己洗脑:就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普通——洗脑失败。
周泽言站在十步开外,一手插兜,一手被林悦挽着。林悦穿烟粉色小礼服,冲她挥手:“妍萱——”声音甜得能淌蜜。陈妍萱快步上去,先给了林悦一个拥抱,顺手捏了捏对方腰:“瘦啦,周泽言不给你饭吃?”“他敢!”林悦瞪眼,转向周泽言,“快,给我作证,我一天五顿!”周泽言挑眉,语气懒洋洋:“五顿?你明明说减肥,半夜把我蛋糕全啃了。”话是嫌弃,眼角却全是笑。
陈妍萱看着,胸口那点怪味“噗”地散了——原来“我们仨”没有散,只是换了个排列组合。许砚伸手,和周泽言击拳:“谢了兄弟,今晚场地不错。”“少来,下次投标别砍我价就行。”周泽言回拳,顺势看向陈妍萱,“陈工,屋顶图纸改完了吗?再拖,甲方要哭给你看。”一句“陈工”,把青梅竹马和现任女友的界限划得明明白白。陈妍萱笑出了声:“哭就哭,我正好收集素材。”说完抬手,和周泽言击掌,掌心相触的一秒,像完成了成年礼:发小永远是发小,只是不再心动。
林悦把陈妍萱拖到香槟塔后面,两只手在空气里比画出一个巨型相框:“看到没?李俊逸手里那玩意儿——A3尺寸、冰岛极光、限量亲签,背面还写着‘To Y.X.’!我刚从他助理那儿套出来的,说是今晚要送人!”
陈妍萱差点把香槟杯咬碎:“送谁?送拆迁办吗?那么大一张,裱起来能当窗帘。”
“送你呀,笨蛋!”林悦一巴掌拍她肩上,“你名字缩写不就叫 Y.X.?别装,你刚才偷看他那眼神,跟饿狼看羊似的。”
“我那是……”陈妍萱急中生智,“我那是研究他西装扣子!颗颗对齐,强迫症福音!”
“哦——”林悦拉长音,突然伸手往她后背一推,“那就去强迫他给你扣子啊!”
陈妍萱一个踉跄,正好站在李俊逸三米开外。李俊逸抬眼,冲她晃了晃那张“极光巨幕”,用嘴型无声说:真好看。陈妍萱瞬间脑子当机,香槟直接灌进气道——
“噗——!”
陈妍萱一个没留神,香槟直接灌进了气管,当场表演“人工喷泉”——“噗”地喷出一片小雨林。她咳得眼泪狂飙,还不忘嘴硬:“咳咳!谁……谁说我想要?白给我都嫌冻手!”
林悦一边递纸巾一边吐槽:“行行行,不要不要,那你先把嘴角擦擦——口水都快把鞋尖淹成蓝色太平洋了!”
说完,她双手发力,把陈妍萱当篮球似的往许砚怀里一塞:“许总,快把你家这位带走!再让她嘴硬,我怕她把自己咳成振动模式!”
许砚单手接住,顺势拍了拍她后背帮她顺气,他朝李俊逸的方向抬了抬杯,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路过的黑衣男人听见:“我管,但她也得管我。”
李俊逸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很快举杯回敬,转身融入人群。那一点落寞被陈妍萱捕捉到,像针尖轻轻扎了一下,不疼,却酸。她垂眼,看见自己鞋尖——蓝色缎面,银线勾边,像一片被月光泡过的海。忽然就想起李俊逸外套里那本没送出的极光照片,背面写着:To Y.X.,如果屋顶的弧度能像你皱眉的角度一样让我心动,就好了。
她悄悄吐出一口气,把那点酸吹散:心动是瞬间,心定才是答案。答案此刻正握着她的手,指腹在她腰侧轻轻摩挲,像在说“我在”。
陈妍萱心里的小人捶地:救命,修罗场结束得也太快了吧?我还没发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