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浪漫的悖论

“乖乖，终于想起来了。”

“第18次，我们一定都好好的。”

“一定要好好。”

向来过分精明的弗莱明，以优雅和高贵著称的弗莱明小姐，却感性到让人怀疑。

似乎生出了几分赌徒的决绝，又似乎多了一些岁月沉淀的温柔光辉。

叶听羽坐在时间裂隙的尽头，将最后一滴茶汤倒入黑湖。

水面泛起涟漪。

战火依旧燃烧，但名单上不再有名字。‌

婚书没有被折成纸船，而是被烧成灰烬，撒在通往东方的路上。‌

弗莱明和西西莉亚背对背站在黑湖旁边，一个望向黎明，一个凝视长夜。‌

叶听羽轻轻合上茶盖，叹息般低语：

“看，这样……也算‘好好的’吧？”

“好了，该走了。”

子夜时分，叶听羽拿出费尽心思收集到的洪秀全的亲笔信。

「四月初六夜，有星坠于桂平紫荆山，其状如梯，拾级而上可见青铜门……」

禁林深处传来铃铛声。

一只未被驯服的僵尸正蹲在树梢，脖颈系着刻有"金田"二字的银锁。

它丢下一块太极形状的蜂巢，巢孔里塞着褪色的戏票。

叶听羽就着月光辨认票面："光绪二十年的《牡丹亭》堂会，演出地点是..."

僵尸突然用生涩的粤语接道："天父天兄天王舞台。"

僵尸的脖子上有个小牌子。

上面似乎是一份契约。

隐隐约约的写着，

[来自星星的使者]

“好的，谢谢你啦。”

叶听羽秉承着众生平等的原则，加上内心真心的感激，冲着僵尸露出灿烂的微笑。

西西莉亚、弗莱明亦是如此。

只是还是有些矜持罢了。

-

返程途中，西西莉亚发现青瓷枕内侧刻着小字。

凑近看是不同时期的笔迹：

「1912年循环：她最爱黑森林蛋糕上的酒渍樱桃

1944年循环：天文塔第七块砖下有她藏的薄荷糖

1980年循环：记住她这次改良了混淆咒的花纹」

最下方有新刻的提醒：「下次别在魔药课偷吃蜂蜜了，你过敏」

月光透过冰裂纹洒落，在地面拼出暂时完整的天梯倒影。

西西莉亚有些恍惚。

她们原是星尘，却妄想摘星。

在亿万年的流浪里，碳与铁在血管中低语，

说她们本是死去的恒星，却学会了爱。

天梯不是通往天堂的台阶，而是人类伸向虚空的手指——

明知触不到光年外的温度，仍固执地丈量。

每一级阶梯都刻着古老的咒语：

即使坠落，也要在银河里溅起涟漪。

最浪漫的悖论莫过于此。

她们如此渺小，小如一粒宇宙的尘埃，

却又如此庞大，大得能装下整个星空的故事。

当星尘遇见天梯，

洪荒与文明在时空中接吻。

这是场注定失败的远征，

但美就美在，她们偏要出发。

弗莱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少女已经换下了呢裙，换上了冲锋衣。

红发碧眼的少女，

跨越百年时光，

终究变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西西莉亚看着她。

空中星光闪烁。

弗莱明，也是一颗星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