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干净些

汽油桶滚落在地的闷响惊动了天花板的笼子。

模糊人影开始蠕动，发出窸窸窣窣的锁链声。

弗莱明突然松开西西莉亚的手，红发像被无形的手向后扯去——她正仰头盯着石碑最上方新刻的凹痕，那里还沾着新鲜的石屑。

"我的名字。"她轻笑，左胸衣料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墨色文字如蜈蚣般爬出，在苍白光源下泛着湿漉漉的反光，"他们连笔迹都模仿得这么恶心。"

叶听羽正把汽油泼向石碑基座，闻言突然把桶一歪。

银锁叮当撞在她腰侧，溅起的汽油淋湿了三个人的靴子。

"喂，弗莱明小姐，"她舔着虎牙笑，"要不要把你名字剜下来当纪念品？"

西西莉亚的转轮手枪突然抵住叶听羽后心。

这个动作快得像是瞬移，但声音却温柔得可怕："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尝尝韦伯利子弹从舌根穿出去的滋味。"

她手指其实没真正扣下扳机——

就像她每次说"宰了你"却总记得给对方留半块压缩饼干。

叶听羽腰侧银锁的寒光映在枪管上，晃出细碎的亮斑，像某种心照不宣的摩斯密码。

她们三个早就在无数个濒死的夜里练就这套暴力哑语：

当弗莱明的碑文开始渗血，当叶听羽的玩笑割得太深，西西莉亚就会用韦伯利转轮的重量来划一条界限。

子弹不上膛的威胁是最温柔的警告，毕竟真正要杀人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让目标听见击锤被扳开的声音。

弗莱明突然勾了勾嘴角。

那些蠕动的文字却像被烫到般蜷缩起来。

当笑意戛然而止时，她已一脚踹翻汽油桶。

粘稠液体漫过刻满名字的石碑，有几滴溅在她靴尖上，像小小的血泊。

"烧干净些。"她扯开衣领，露出左胸完全浮现的黑色碑文。

那些文字正在皮下剧烈挣扎，把苍白的皮肤顶出凹凸不平的纹路，"连我这份一起。"

擦燃的火柴在空中划出橙红色抛物线。

火焰轰然窜起的瞬间，笼子里的尖叫声突然具象化成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

西西莉亚单手按住弗莱明后颈把她往门外推，另一只手连续扣动扳机——子弹穿过黑雾，在远处笼锁上溅起一串蓝火花。

魔法固然神奇。

物理攻击更奏效。

"该走了。"她开枪的节奏像在吟诗，每个字都嵌在弹壳落地的间隙里，"除非你想被自己烧掉的名字绊住脚。"

弗莱明反手抓住她手腕。

这个动作让那些挣扎的碑文突然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的诅咒录像带。

"西西莉亚，"她指尖陷进对方脉搏里，"你看到第三个笼子了吗？"

燃烧的石碑背后，第三个铁笼正在渗出鲜红液体。

叶听羽的银锁突然笔直指向那里，锁链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看到了。"西西莉亚轻笑起来。

她甩开弹巢的动作像在抛接糖果，六颗新子弹准确落入转轮，"要看看这次是谁的血先流干吗？"

火焰吞没最后一块石碑时，弗莱明第一个冲向铁笼。

她的红发在热浪中翻卷如旗，那些终于挣脱皮肤的黑色文字。

此刻正化作灰烬纷纷扬扬地落在她身后，像一场逆向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