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温盯着眼前那堆积如山的娃娃，那些染血的、断肢的、眼睛空洞的玩偶仿佛都在发出无声的嘲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
林墨温算了，还是先找吧。
时间像凝固的糖浆，缓慢得令人心头发闷。
最终还是林墨温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既然所有人都在原地打转，找不到更稳妥的办法，那就只能先顺着最明显的线索走——哪怕这条线索可能通往地狱。
对于这个提议，没人反对。
毕竟在这诡异的空间里，他们除了服从规则、盲目寻找，几乎没有其他选择，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连挣扎都显得徒劳。
林墨温依旧和宋泽易一组，时云帆像块甩不掉的影子，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三人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小团体，在娃娃堆里翻找了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布料腐烂的霉味，只有鞋底踩过地毯的“沙沙”声，以及翻动娃娃时发出的、类似骨头摩擦的“咯吱”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时云帆唉，我……
时云帆正扒开一堆缠在一起的娃娃，突然眼睛一亮——他在两个断腿娃娃中间，看到了一个巴掌大的蛋糕形状玩偶，奶油色的布料上绣着暗红色的“草莓”，和笔记本里描述的蛋糕惊人的相似。
他刚要喊出声，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时云帆呜呜呜……
时云帆猝不及防，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鼻腔里瞬间灌满了林墨温袖口上的血腥味，呛得他眼眶发酸。
他猛的转头，对上林墨温那双沉得像深潭的眼睛，眼里满是不解，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仿佛在问“为什么”。
林墨温没说话，只是用力摇了摇头，拽着时云帆的胳膊，将他往旁边拖了几步，远离那个蛋糕娃娃——那玩偶被压在底下，半边埋在血污里，绣着的“草莓”像极了凝固的血痂，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直到退到宋泽易身边，林墨温才松开手。
时云帆立刻吸了口气，揉着自己被捂得发麻的嘴，疑惑的追问道。
时云帆你刚才捂我嘴干嘛？
时云帆那不是我们要找的蛋糕娃娃吗？
林墨温看着他眼底未散的单纯，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
林墨温别当第一个发现娃娃的人。
一直在旁边沉默翻找的宋泽易抬起头，目光扫过两人刚才站的位置，开口问道。
宋泽易你们找到娃娃了？
时云帆找到了。
时云帆点点头，随即又皱起眉，追着林墨温的话问道。
时云帆为什么不能当第一个？
时云帆找到线索难道不是好事吗？
林墨温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那滩还未干涸的血污上，声音冷得像冰。
林墨温你忘记上一个人的结果了吗？
他顿了顿，字字清晰的说道。
林墨温没有人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成功，但失败的代价，我们都亲眼看见了。
林墨温那就是死。
时云帆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他张了张嘴，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发颤。
时云帆你……
时云帆你的意思是……
时云帆第一个找到的人，要亲自去扔那个娃娃？
林墨温对。
林墨温点头，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
林墨温谁先找到，谁就大概率要去做那个试错的人。
林墨温毕竟，在这种地方，没人会抢着去死。
宋泽易适时的岔开话题，指了指斜前方一堆倒在一起的娃娃。
宋泽易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刚才那段关于死亡的对话从未发生。
林墨温行。
林墨温点头，三人默契的转身，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脚下的娃娃发出“咔嚓”的轻响，像是在为他们的沉默伴奏。
翻找继续，时云帆却明显沉默了许多，动作也变得迟疑起来，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和恐惧。
林墨温看在眼里，忍不住开口。
林墨温还能接受吗？
时云帆扒开一个缺了半边脸的娃娃，声音闷闷的。
时云帆还行……？
他顿了顿，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时云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太多了。
时云帆死了又活了……
他的指尖划过娃娃冰冷的脸颊。
时云帆出现在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鬼地方……
时云帆参加了一个只在小说或者噩梦里才有的挑战……
时云帆亲眼看着怪物把人撕开，血溅了一地……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
时云帆我还能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
这些话像碎片一样散在空气里，没人接话。
林墨温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能感觉到对方紧绷的肌肉。
林墨温尽快接受吧。
林墨温在这里，这或许只是开始。
林墨温以后……可能都会成为日常。
林墨温心里清楚，时云帆说到底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对这种超出认知的血腥和诡异，能撑到现在已经算不错了。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恐怕早就崩溃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突然，一道尖锐的喊声划破了沉寂。
第一名玩家她找到了！！！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齐刷刷的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喊出声的是个戴眼镜的男玩家，他指着不远处，脸色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涨得通红的橙嘉。
众人的目光聚焦过去——橙嘉正站在一堆娃娃中间，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那东西赫然是一个蛋糕形状的玩偶，和时云帆刚才看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布料更干净些，奶油色的表面泛着诡异的光泽。
橙嘉我……我……
橙嘉看着手里的娃娃，又看着周围投来的那些，混杂着期待、恐惧和幸灾乐祸的目光，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她只是刚才弯腰时，随手往旁边的娃娃堆里一伸，指尖就触到了这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下意识的拿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指了出来。
那玩偶在她手心里，像是有生命般微微发烫，绣着的“草莓”红得刺眼，仿佛下一秒就会滴出血来。
橙嘉的目光慌乱的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那个黑色的盒子上，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她知道，自己恐怕成了下一个“试错”的人。
空气里的血腥味似乎更浓了，那些堆在角落里的娃娃，眼眶像是都转向了橙嘉，嘴角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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