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车辆在崎岖的山路上又颠簸了一段，最终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停下。众人下车，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同时也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只见一道巨大的断崖如同被巨斧劈开，几乎垂直地矗立在眼前，高耸入云，岩壁呈灰褐色，布满了岁月的风霜痕迹。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陡峭的岩壁上，分布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洞穴，远远看去，就像一块巨大的蜂巢或被虫蛀空的朽木，透着一股神秘而又沧桑的气息。

“嚯！好家伙！”王胖子要是在这儿，肯定得来这么一嗓子。吴邪在心里替他补上了。

解雨臣径直走到头车前面，将一张大幅的图纸平铺在了干净的车盖上。他左右一看，顺手就拉过旁边吴邪的手按在图纸左上角，又极其自然地抓过正探头探脑的黑瞎子的手腕，按在了右下角。

“哎哎哎？解老板，这服务可不包含在债务里啊！”黑瞎子嘴上抗议，手却没缩回去。

吴邪也哭笑不得：“小花，你这当镇纸使唤呢？”

解雨臣面不改色，用空着的右手指着图纸，又对比了一下不远处的断崖：“这就是霍当家说的断崖。图纸是我提前找人根据照片和当地人口述绘制的立面图。”

黑瞎子眯着眼看了看断崖，又看了看图，补充道：“看见那些被树藤遮住的地方没？实际上洞更多，密密麻麻的。当地人管这种地貌叫‘神仙蛀’，意思是神仙啃过的木头，全是眼儿。”

解雨臣点了点头，指尖在图纸上划过：“图上每个可见的洞穴都做了编号。标黄的，是之前霍家或我的人已经初步探查过的，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剩下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人，“就得我们亲自去一趟了。”

吴邪看着那几乎望不到顶的峭壁和数不清的洞穴，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洞？我们该怎么找？靠你的手下爬上爬下，一个个摸过去？那得找到猴年马月去，人也够呛啊。”

黑瞎子却了然地笑了笑，用没被按住的那只手推了推墨镜，看向解雨臣：“解老板这么气定神闲，肯定是……有人有更好的办法了，是吧？”

解雨臣没直接回答，只是松开了按住两人的手，折好图纸，径直朝着峭壁下方走去。

吴邪赶紧跟上，有些担心地问：“小花，小花你该不会是想徒手爬上去吧？这太危险了！”

解雨臣还没开口，黑瞎子就一个箭步挤到两人中间，抢着说：“这种活儿哪用得着解老板您亲自出马啊！我来！我专业啊！”他拍着胸脯，对着解雨臣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你看，这难度，这风险，怎么也得顶……五十头羊吧？”

话音刚落，旁边原本在看风景的张海照耳朵瞬间就竖了起来，眼睛“唰”地亮了，像发现了宝藏一样。她立马凑过来，挤开黑瞎子，仰头对解雨臣说，语气带着十足的诚恳和期待：“老板！选我选我！我只要三十头羊的价格！不过……可以折现吗？老板？”为了表示实力，她还补充了一句，“我身手不比某些戴墨镜的差，而且便宜量大！”

黑瞎子被她这“恶意竞价”气得跳脚，指着张海照对解雨臣说：“解老板你看见没？这丫头破坏市场稳定！扰乱经济秩序！这要放在以前那就是扰乱行情，要挨批斗的！”

张海照毫不示弱地回呛：“你懂个屁！这叫合理竞争，性价比高！老板，考虑一下？”

解雨臣看着眼前这俩活宝为了“羊债”争抢爬悬崖的活儿，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刚才面对绝壁的凝重气氛也冲淡了不少。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张海照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行了，别争了。”他抬手，很自然地轻轻拍了下张海照的头，动作快得像拂过一片叶子，“在下面等我。”

说完，不等两人再开口，解雨臣深吸一口气，助跑几步，身形矫健地一跃，如同灵猿般攀上了岩壁。他动作流畅而精准，寻找支点、发力、移动，节奏稳定，那看似陡峭光滑的岩壁在他面前仿佛变成了拥有无数抓手的天梯。

看着解雨臣敏捷的身影越爬越高，逐渐变小，张海照倒也听话，轻轻一跃坐上了头车的引擎盖，晃荡着双腿。吴邪和黑瞎子也凑了过来，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小花这身手，不去参加个攀岩比赛真是屈才了。”吴邪感慨。

“虽然比起我差了一点，不过已经很好了。”黑瞎子附和着，眼睛却瞟向张海照，“不过海照妹妹，你刚才那价杀得也太狠了，三十头羊？你这是要卷死同行啊！”

张海照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叫市场经济，优胜劣汰。黑爷，您那老胳膊老腿的，是该降价促销了。”

“嘿！说谁老呢？我这是正值壮年，经验丰富！”

……

几人说笑间，解雨臣的身影已经到达了峭壁上一个相对平缓的突出部位。他没让大家等太久，很快就固定好了绳索，然后自己并没有像黑瞎子预期的那样放下绳子了事，而是顺着绳子利落地滑了下来，姿态轻松，气息平稳。

黑瞎子一边象征性地拍着巴掌，一边走过去，语气夸张：“不是，解老板，您这服务也太到位了吧？亲自上去，再亲自下来？您是不是还想再爬第二遍锻炼身体啊？直接把绳子一头固定好，扔下来不就完了吗？”

解雨臣懒得搭理他的贫嘴，将手中的图纸递给一旁等候的手下，吩咐道：“按图纸上标红圈的位置，带人去把‘巢’筑好，动作快点。”

“筑巢？”吴邪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奇怪的词，好奇地问，“你刚刚说的是筑什么巢？小鸟那种吗？我们不是来找洞的吗？”

解雨臣擦了擦手，卖了个关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时，张海照已经从车盖上跳下来，很有眼力见地从旁边的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双手递到解雨臣面前，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老板辛苦啦！老板请喝水！老板，你看我刚才那么有眼力见，还支持你工作，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让我帮你做事”

解雨臣接过水，看着她那副“我很乖快给我发工钱”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等找到东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