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

蛮城

街市上，商贩吆喝声不绝于耳，行人往来如织，一派繁华之景。

南胥月掀开车帘，缓步而下。

“公子，此地虽名‘蛮城’，却比许多仙家城池还要富庶。”

南胥月目光沉静，淡淡道：“此地曾是人灵两族血战之地。千年前，有外族勾结暗族举兵来犯，一位人族将领率残部死守，以尸骨垒墙，换得这一城安宁。自此，人、灵两族心照不宣，不再侵扰此城。”

“可惜，时移世易，人心易改。如今的蛮城，表面繁华，暗处却未必太平。”

“消息正是从这里传开的。有人曾在此见过素修士的踪影。”

南胥月的罗盘指向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

待他们循声赶至，只见一名鉴灵司弟子倒在血泊之中，尸身尚温，鲜血仍自颈间汩汩涌出。

致命伤赫然是颈间狰狞的爪痕，深可见骨，像是被某种凶戾的武器生生撕裂。

春风馆

雕花朱门半掩，馆内丝竹靡靡，莺声燕语隐约可闻。

南胥月刚踏入馆内，便被一名女子笑吟吟地拦住了去路。

她轻摇团扇，眼波流转，嗓音酥软：“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们这儿啊……可不接待男客。”

她掩唇轻笑，目光在南胥月身上流连：“小娘子们来这儿，多半是寻个知情识趣的郎君，做些风月雅事。”

“可往往前脚刚进门，后脚便有痴情郎君提刀来寻，闹得不可开交。不过嘛——”

女子话锋一转，笑意更深，“像公子这般风姿卓绝的人物，倒真叫人舍不得拒之门外呢。”

南胥月神色骤冷，封遥会意，长剑铮然出鞘！

屋内

素灵犀刚与朽仙阁的人交接完任务，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小厮低声道：“有人族修士找来了！”

“姑娘快些离开吧。”

素灵犀毫不犹豫翻窗而出，南胥月闯入屋内，只见一道身影掠过。

他眸光一沉，纵身追去。

暗处几道黑影交换眼色。

““那人竟从镜花城追到这里来了……若她生了异心，可要当场处决？”

刚才还笑意盈盈的女子面色肃然，眼中妖瞳竖立，沉吟道：“江离长老有令，只需盯紧她，若有异动，即刻上报。”

“灵犀——”

南胥月追至近前，他沉声唤道，声音里压着万千情绪。

素灵犀停下脚步，衣袂在风中凝滞。

“南庄主，你不回蕴秀山庄，反而来此处对我穷追不舍。”她背对着来人，声音里淬着寒冰，“莫不是在替仙盟捉拿我这个叛徒？”

“我来寻你。”南胥月坚定道。

“寻我？”素灵犀倏然转身，眼底泛起讥诮的波澜，“可我不想回到镜花宫，也不想听仙盟之事，更不想看见你——”

"灵犀。"南胥月上前，惊得素灵犀腕间的法器发出刺耳铮鸣。

“我此生最后悔的，便是那日遵循你的心意，任你独自返回镜花宫。”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愿站在你身侧……”

“噗嗤——”

利器贯穿血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素灵犀怔怔看向自己的手，看着血色尖刃没入他腹部，看着法器贪婪吮吸着涌出的鲜血。

“为何不躲开？”

“这样……也好。”南胥月踉跄跪地，嘴角却噙着笑，“至少……你眼里……终于又看得见我了……”

素灵犀开口，声音很轻，却如同锤子一般敲打在南胥月的心上。

“南胥月，如今你我立场相悖，我手上已沾满同道鲜血，自然不介意再多取你一命。所以——”

素灵犀偏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别再靠近了……”

远处传来封遥的惊呼。

素灵犀离开，她望着掌心黏稠的血，忽觉那刺目的红里，混进了几滴温热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