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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安死九疯神乐

阎索霜

十月二十四日霜降,

天煞阴星终得轮回。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小公子!”一位妇人举起手中刚临盆的孩子,孩子哭声嘹亮。

“这寡妇也是好命,男人都和外室跑了还生下个小子,真有福气。”

“是啊,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生下的,也不知道求了多久菩萨呢。”门口众人议论纷纷,本来是看笑话,结果没看成,都灰溜溜走了。

一位路过的老道士瞧见这地方阴气及重,便捋着胡须走了进去。他一眼瞧见稳婆手中的婴儿周身萦绕着邪气,哭声响亮,老道士猛然一惊,连忙伸出手掐指一算,惊奇地发现这孩子是阴星,伸手立马夺过稳婆手中的孩子,抱在了自己怀里,一只手放在孩子还未完全露出的脖颈处。

“哎哟!这位道爷这倒也是别人家的孩子,怎能说抢就抢?”稳婆见孩子被抢,原地跺脚着急大喊。

老道士抬看了一眼慌慌张张的稳婆,又看向屋内,皱着眉问道:“这孩子的父亲呢?怎么不见他?”

稳婆转而一脸疑惑,谁不知道这孩子的母亲是寡妇,她的丈夫早就和小情人跑了。稳婆张了张嘴正想回答,就被闯入屋子的顽童抢先回答:“我阿娘说了,她男人是和别人跑的!是她自己留不住人!贱命一条的寡妇!还生下了个儿子!晦气!寡妇!晦气!”说罢还比了个鬼脸,似是嘲笑这个孩子。

稳婆吓得连忙想将这小孩赶走,只见孩子的母亲眼神躲闪地将人带走,不敢抬头,嘴里一直说着:“孩子还小,童言无忌,对不住,对不住啊。”就拉着孩子走了。

稳婆自然知道这的人多嘴,也没去阻拦。见人走了便一脸歉意看着老道士,叹了口气,缓缓道:“这女人也真是命苦,丈夫前两个月跟外室跑了,她倒还生了个儿子,这孩子也是命苦的。”稳婆不知老道士要打什么算盘,该说的都说了。他们这什么都不信,可这些玄学信的人多了去了。

老道士看着手中的婴儿,陷入了沉思。若是他现在将这孩子弄死,他便不会受诸多苦;若是不弄死他便会被折磨一生。他倒还是叹了一口气,将孩子还给稳婆。

“你去和产妇说,这孩子命不好,若是想好好活下去,便莫要沾血。”又看了一眼孩子,摇着头,捋着胡须,叹着气走远了。

稳婆一个人留在原地呆愣,她还想叫住老道士想问问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见人走了,还是将话原封不动告诉了宋念安。

宋念安看着怀里的孩子,脑海里也想将这孩子一手掐死,可她又下不去手。她思考良久,似是下定了决心:“就算没了男人我照样养活他,他是我生的,我定是要负责的。”

稳婆见宋念安如此执着,便不再劝。让宋念安好生歇息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宋念安原是大小姐,可惜这天下的掌权人是个没用的,家中除了她自己无一幸免。

宋念安流着泪,看着怀中不吵不闹的孩子,声音嘶哑:“你说你这孩子投胎来我这做甚?为何不找个好人家去?我命这么苦,你这不是来添乱吗?”

怀里的婴儿似是听懂了,咿咿呀呀的逗着宋念安开心。宋念安破涕为笑,看着怀里的婴儿笑道:“看你这么听话,就养着吧,多一口饭的事。今日霜月十九,便叫你霜九吧,宋霜九。”宋念安轻轻拍打他的背,微微笑着。

§

几只鸟飞过高空,蝴蝶再花从中漫舞,一阵风吹过岸边的柳树,枝条随风飘扬;吹过湖水,泛起层层涟漪;吹过枯黄的树叶,几片树叶纷纷扬扬而落;吹过满天飞雪,地面是厚厚的雪,一只松鼠从树上跳下,脚印在雪中浮现,还慢慢被雪掩盖。

在宋念安的世界里,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咿咿呀呀的孩子,一下子长大到十五岁。她很欣慰,虽说这孩子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他也知道宋念安生活不易,能帮一点是一点。

宋念安觉得现在的生活还不错,每日脸上挂着笑。人们多说她疯了,孩子大了,成白眼狼了。渐渐的流言越来越多。

“嗨,那不是吗?就她呀,靠什么赚钱?那肯定是卖身啊,又简单来钱又快。”一位妇人手中绣着刺绣,一边和同龄妇人聊天。

“咦,怪不得丈夫和外室跑了,早就和别的男人睡到一起了吧?真不要脸。”另一位妇人不满的说。

“你这样说,怕不是她当年生下的那个白眼狼也是野种?”妇人停下手中的刺绣,神神秘秘的说。

“那可不好说,我儿子和我说了,那个白眼狼还偷他娘的钱咧,啧啧”一位妇人手中拿着瓜子,边说边磕,还吐了一嘴瓜子皮。

“哎!我和你说...”妇人看见宋念安从不过街上回来,又讪讪闭上了嘴。嫌弃的看了一眼,啐了一口。

宋念安习以为常,她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些流言,可她从没计较过,她只想和自己的孩子度过这一生。可老天也不看好她们吧,给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小九,阿娘去街上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宋念安边收拾东西边和宋霜九叮嘱:“若是天气不好,你便将院子里晒得草药抬回去,阿娘改日再去药铺子换钱,然后我们再吃点好的。”宋念安笑着看向宋霜九。

“嗯,带伞,可能要下雨”宋霜九起身去拿伞,将伞递给宋念安。

宋念安笑笑,摸了摸宋霜九的头:“好,阿娘很快就回来。”说罢便离开了。

宋霜九看着宋念安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过了一会,他径直走向屋内,他翻出了他自己赚到的钱,又去厨房倒掉宋念安前些日子买的药。这药再熬下去就是水了,宋念安一直省吃俭用,连药都不舍得换。宋霜九拿着药方和不多的钱去了远处的药铺。

“哟,小公子又来拿药?”老大夫接过药单,转身捡药:“你娘生你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十四年了,现在还没好,我都怀疑是老夫诊错病了。”说罢便将捡好的药递给宋霜九,接过钱。

宋霜九转身就走,大夫看着摇摇头:“这孩子和个哑巴似的,也没见说过多少句话。”

宋霜九回家便看见一位小姑娘在门前焦急踱步,看见宋霜九便跑了过来:“你娘出事了,她被一群男人带走了。”

宋霜九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孩,身着破烂,脸上也有些脏。他仔细回想,这个姑娘他好像见过,他不太信。

“真的!你要信我!”小姑娘焦急说道,怕他不信,就一个劲的拉着宋霜九走。

宋霜九抽出手,径直进到院子里将药都收回去,然后开口问:“你看见了?”

小姑娘看他有点动摇:“对!我不骗你!你娘救过我,我不骗你!你娘现在有危...”小姑娘活没说完,宋霜九就立马跑了出去。

天阴气沉沉,快要下雨了,街上的人都陆陆续续往家赶。

宋霜九找了很久,他跑遍了所有的大街小巷,能找的早的都找了,就是不见宋念安。他想,或许是回去了。正要走,就听见微弱的叫声:“救救我...快来人...救救我...”

宋霜九睁大眼睛,这是他娘的声音,他就立马又开始找。终于,在一处破庙里看到了衣衫不整的宋念安。

宋念安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无力的手搭在供台的边缘,眼神涣散没有焦点。身旁放着一个银元宝,她看见宋霜九,哆哆嗦嗦的张开嘴:“小九...”

宋霜九跌跌撞撞走过去,颤抖的手捉起宋念安的手,想抱着她去找大夫。宋念安轻轻推开了宋霜九,摇摇头,无力地笑了:“小九...有没有把药材收好?听外面的雨声,雨下的不小啊...”

宋霜九点点头,张了张嘴,颤抖着声音:“娘,我们回家吧。”一双早已猩红的眼一刻都不敢从宋念安的身上离开,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宋念安自嘲地笑了笑,她的眼里早已不复往日的荣光,她落下一滴泪,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不甘,凭什么怎么多人就带走了她,凭什么要这么羞辱她?

小的时候 ,她是侯府的嫡千金,爹娘疼爱,视她如宝。可偏偏那年家中发生变故,全家含冤入狱,一一处死,她因在庄子逃过一劫。自那天后,她便过上了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有的时候还要在野狗的嘴里抢食。她就像是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脸上永远是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永远是破破烂烂的。

自她遇见了赵平川,就像是她的世界里多出了一束光,一束照亮她的世界,温暖着她的心。赵平川处处对她好,似乎又让宋念安回到了自己还是侯府千金爹娘疼爱的模样。在她怀了宋霜九时,赵平川找了别的情人跑了。从一开始的家家户户羡慕,到现在的人人唾弃,甚至现在的羞辱。

她闭上了眼,咽了口唾沫,唾沫划过喉咙引起阵阵刺痛,她哑着嗓子:“小九...阿娘要食言了...对不起...”

宋霜九抱着宋念安,把头埋在宋念了的怀里,声音依旧带着丝丝的后悔和颤抖:“没有,我不怪阿娘,阿娘我们回家吧。”

宋霜九等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宋念安睡着了,久到外面的雨停了,可依旧没等到答复。就在他从宋念安怀里抬头看了一眼,本就红的眼眶落下了一滴泪,砸在地板上。宋念安走了...他颤抖着手,不可置信的放在宋念安鼻子一下,没了呼吸。他慌了神,一滴接着一滴的泪落了下来,他不知道怎么办。当他颤抖地抱起宋念安的时候,看见下身流出了血,鲜红的血就像是一条条小溪,沿着桌面四散开来,滴在了地上。

宋九不知所措,他一个劲的抱着宋念安跑向家的方向。在屋里的人,都在唾弃,都再说她死了最好。可有谁知道?她又做错了什么?她的死,带给了后代一生的潮湿,就像这雨,好像停了,但又没停。

——

一片漆黑的境界,有一个人在悄悄的离开,他拼命想要捉着那个人,可最后消散了。

宋霜九抱着宋念安跑在倾盆大雨中,他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他嘴里喃喃道:“娘...小九带你回家...娘...小九来晚了...不要怪小九...是我的错...”

可怀里的人早已不会在如同曾经那般笑着回应他。

他带着宋念安回到属于他们的小屋,宋霜九打了一盆水,用布打湿,慢慢的擦拭着宋念安的身体。他给宋念安换上生前最美得衣裳,将头发梳顺。

“娘,你且好生安息,小九一定为您报仇。”他最后在宋念安额头落下一吻,便站起身离开了。

§

一座小屋,灯火通明。

“诶,听说了吗?那个贱人死了。”

“咋子死咯?”

“是啊,她不是生龙活虎的?怎么死的?”

“这个嘛...”妇人神神秘秘的低下头,眼神满是准不屑,刚准备说话时,她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刺进她的身体,她睁大眼,缓缓低下头,入眼的是一把小刀穿过了她的腹部,然后被狠厉地拔了出来。

其他妇人一动不敢动,他们都看见宋霜九一脸雨水夹扎着点点血迹滴在地上,所有人被吓得不轻,转头瞥见宋霜九手中握着一把小刀,刀上刚好沾着鲜红的血液。有些妇人吓得瘫倒在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宋霜九;有些跌跌撞撞吓得跑出大老远了,就连头也不敢回。

宋霜九脸上沾了点刚才拔刀时溅出来的血,一脸阴鸷的看着剩下的妇人。屋内蜡烛明亮,照亮了满屋狼藉,剩下没有及时跑远的妇人最后睁着眼,身下是大片的血迹,舌头被拔了出来丢到了一边。

宋霜九无视还下着雨的室外,径直走出屋子。一道闪电闪过,照亮了泥泞的道路 宋霜九一步一个泥脚印走向其他院子。

浮祈刚好下凡历劫,若不是他那群徒弟闹腾的太厉害了,日日吵的他头疼,边找了个下凡历劫的理由跑到人间享乐。

浮祈抬头看着天空,乌云密布,本想随处找个地休息一番,神不知鬼不觉便来到了云城。他站在城门下,抬头看着城池的上方悬着一个人头,在城墙上布满了乌鸦。悄然间闻到一股淡淡血腥味,他低头一看,脚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滩血。

“哦?死城?今儿个,气运不行啊...”浮祈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本想着找个地方躲雨,神不知鬼不觉来了这个鬼地方。

他似乎是想到什么,猛的回神,缓缓靠近,推开城门。入目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被雨水冲刷的鲜血。

浮祈睁大双眼,他伸手抽出随身携带的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满地的狼藉,血腥味几乎蔓延了整座城。乌鸦在空中盘旋,有的已经落下来啃食人肉。

等他摸索着来到一座院子前,他茫然间看见了手中提着火把的人影。浮祈正想上去问问情况,就瞧见那人将手中的火把丢向院子,院子顷刻间就被火焰包围。

他看着那人微微侧过身,眼角落下一滴泪,他紧了紧手上的簪子,闭眼不再看已经被大火笼罩的院子。

宋霜九回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最后以一场火消散。他在睁眼看向院子,仿佛宋念安就站在那,笑着对他说“回家吃饭啦”。可最终还是幻想。

浮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觉得面前的那个人,让他感到不安。他立马冲过去,想与宋霜九对质,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直直倒了下来。

浮祈被吓得站在原地,他有点不知所措。浮祈看看地上的人,脸上是血,手中紧紧握着一把簪子。

§

“小九,小九...”

宋霜九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他,他听出声音是宋念安,他睁开眼立马巡视四周,结果没有自己想看到的人,他失落的低下头。

“小九,快来,小九,快来...”

声音再度传来,他就立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有个人影。他立马站起身,缓缓走向人影,最后跑起来。

就在触碰到的一瞬间,人影消失,成为了一道道枷锁,紧紧的将宋霜九禁锢在原地,然后变成一把利剑刺进宋霜九的身体。

阴星,天星,福星。

第一代阴星与阎王下了赌约,可他的后代一代又一代,没人赢得过阎王,都一一丧命。他倒也不恼,他和阎王的赌约,他这次定要非赢不可。

但所有的神,都将这场赌约当成游戏,无一人担心凡间人的生死。

一场关乎生死的游戏,为何要连累所有人?没有答案,因为在史上,没有人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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