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煜和陆川便已起身。草草用了些早餐后，他们坐上了王昊安排的车，朝着桑卡的庄园驶去。车子在蜿蜒的乡间小道上缓缓前行，四周的空气带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沿途，许多“工人”分散在种植园中劳作。这些人的身影显得疲惫而佝偻，有的手里提着篮子，有的则将篮子挂在脖子上——那些不幸失去双手的人只能用这种方式勉强完成“工作”。他们的动作机械而迟缓，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难以言说的沉重。阳光洒下，却照不亮这片土地上的阴霾，反而让一切显得更加凄凉。

“这些人不愿与家族合作，所以只能采取些特殊手段了。”王煜点燃一支香烟，语气冷淡，面上毫无波澜。陆川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将车窗摇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不多时，车子驶入桑卡庄园。刚停下，一名身穿白衬衫、黑色西裤和锃亮皮鞋的斯文男子快步跑了过来。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举手投足间透着几分儒雅气息。“王公子，抱歉让您久等了。”男子微微躬身，伸手准备为王煜拉开后座车门。“桑市长没来？”王煜的声音低沉冰冷，目光如刀锋般扫向男子，令他不由自主地一颤。“桑市长公务繁忙，特地安排我来迎接您。”男子额角渗出一丝冷汗，声音依旧保持着恭敬与克制。“如果桑市长不亲自来，那我们就走。”王煜的语调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男子闻言，脸色微变，不敢有丝毫迟疑，匆匆点了点头后转身朝庄园深处跑去，脚步急促得几乎带起阵阵尘土。

过了许久，一个头戴金丝眼镜、挺着将军肚的男子快步跑了过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微微喘息，语气里满是歉意：“抱歉抱歉，是我招待不周，让王公子久等了。”王煜冷哼一声，眉宇间透出几分不悦，“桑市长，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啊，居然让我在这儿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桑卡连忙双手合十，低下头连连道歉：“对不住，真的对不住！改天我一定亲自登门赔罪，请您多多包涵。”他的态度谦卑至极，目光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神色。片刻后，王煜轻叹了一声，挥了挥手道：“罢了。”他并未再多追究，而桑卡则极为识趣地拉开车门，动作恭敬得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下车后，桑卡的目光落在王煜身旁的陆川身上，略带探究地问道：“怎么称呼？”陆川神色平静，声音沉稳而简洁：“陆川。”简单的两个字，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随后，在一阵简短的寒暄后，众人跟随桑卡的步伐来到了办公室。入座之后，先前那名男子动作麻利地为王煜和陆川斟上了茶，恭敬地介绍道：“这是龙目最好的茶。”桑卡端起茶杯，朝王煜轻轻示意，眼中带着几分期待。王煜低头轻抿了一口，茶香在舌尖缓缓散开，醇厚而不失清雅。他微微点头，语调淡然却透着肯定：“不错，确实是好茶。”听到这话，桑卡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重担，长舒了一口气，唇角微扬：“合您的胃口就好。若您喜欢，不妨带些回去，也顺便给王胜峰阁下尝尝。”“有心了。”王煜的回应简短温和，却隐隐透出一抹深意，与手中茶盏升腾的热气相映成趣。

桑卡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锐利：“我就开门见山了，关于我的酬劳——”话音未落，王煜已朝司机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下一瞬，司机迅速将一只公文包稳稳地放在桌上。“哈哈！”桑卡轻笑出声，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他伸手便要接过公文包。然而，那只手却被王煜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先别急，”王煜的嗓音低沉而缓慢，“还有些事情没谈完呢。”气氛顿时微妙起来，仿佛空气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张力。

王煜缓缓从怀中抽出一叠照片，指尖轻轻一抖，那些画面便铺展开来——每一张都记录着家族交易被强行中断的惨烈场景，血迹斑驳，尸横遍野。他将照片摊开在桌上，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刀刃划过金属般锋利：“这就是你这段时间努力工作的成果？家族最近损失惨重，您可真是辛苦了。”桑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瞳孔微缩，全身僵硬如雕塑，额角沁出了细密的冷汗。“这……这不关我的事啊！”他慌乱地辩解着，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王煜面前，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真的不关我的事！”王煜眯起眼睛，目光像寒冬的霜雪一般刺骨。他俯下身，凑近桑卡，语气压抑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不关你的事？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桑卡张口结舌，支吾了半天，突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急促说道：“是……是那个叫波恩的人！他是上面派来的缉毒专员，做事根本不需要通过我！所以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波恩？”王煜挑眉，语气里透出浓浓的怀疑。显然，他并不买账。桑卡急忙补充，额头的汗水已经滴落到地板上，“他太狡猾了，跟猴子一样精！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王煜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什么都不知道？那家族养你还有什么用？”话音未落，他已然转身离去，没有再浪费一分一秒在这个毫无价值的男人身上。陆川站在一旁，冷冷瞥了桑卡一眼，随后快步跟上王煜的脚步。经过桌边时，他随手拎起那只公文包，动作干脆利落，就像从未停留过一般。房内只剩桑卡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着，眼神空洞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