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悄无声息地落满校园时，丁思雅正站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发呆。玻璃上凝结的水雾模糊了窗外的世界，却清晰倒映出她手中那封被反复摩挲的信——粉色信笺边角微微起毛，封口处的火漆印印着朵歪歪扭扭的樱花，与高景初储物柜里的信纸如出一辙。
“找了你好久。”
熟悉的声音惊得她差点将信掉在地上。高景初裹着深蓝色围巾立在书架旁，睫毛上沾着细碎雪粒，羽绒服肩头洇开深色水痕，显然是冒雪赶来。他怀里抱着牛皮纸袋，热气透过纸缝缓缓逸出，
“热腾腾的糖炒栗子，老板说要趁热吃。”
木质地板在两人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丁思雅跟着他拐进角落的自习区，台灯暖黄的光晕里，糖炒栗子的甜香混着雪水的清冽。高景初剥栗子的动作很轻，指尖被烫得发红也浑然不觉，直到将盛满果仁的纸巾推到她面前，才忽然开口：
“你上次改的诗...社团的人说像诗又像情书。”
窗外的雪下得愈发急了，雪粒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极了她慌乱的心跳。丁思雅盯着栗子果仁上晶莹的糖霜，余光瞥见高景初从书包里抽出个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片干枯的银杏叶，正是那天傍晚落在她肩头的那片，而字迹工整的新页上，誊写着修改后的诗句：
“潮汐漫过的不只是心岸，还有未说出口的岁岁年年”。
“其实我...”
高景初的声音突然被图书馆外的喧哗打断。几个学生嬉闹着跑过，其中一人的笑声格外尖锐：
“快看！高二（3）班的高景初又和那个女生在一起！”
丁思雅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高景初却突然起身，将窗帘全部拉上，隔绝了外界探究的目光。
“别在意他们。”
他重新坐下时，呼吸间带着淡淡的栗子香，
“我想说，下周的朗诵会...”
话音未落，图书馆的应急灯突然亮起，整栋楼陷入一片黑暗。丁思雅下意识抓住桌沿，却触到另一只温暖的手。高景初的声音近在咫尺：
“别怕，我在。”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丁思雅能感觉到高景初轻轻抽回手，窸窸窣窣的响动后，一束手机冷光划破黑暗。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看见他耳尖通红，眼神却无比坚定，
“其实这些诗，都是写给你的。”
应急灯重新亮起时，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将两人的影子叠映在布满霜花的玻璃上。高景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封信，火漆印上的樱花这次终于画得规整，
“这次换我...等你的答案。”
他说完便匆匆跑开，围巾末端在寒风中扬起，像极了句未完待续的诗。丁思雅抱着还带着体温的牛皮纸袋，望着他消失在雪地里的背影，终于鼓起勇气拆开了那封珍藏许久的信。信纸展开的刹那，窗外的月光倾泻而入，照亮了信纸上同样滚烫的字句：
“你是我藏在四季里，不敢声张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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