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命因疑心盛崖余是命劫之人,竟强行干预选徒,以“虽只短暂登顶千月峰,但身残志坚,更在炼心谷与混沌中全身而退,并开辟气海,实属可造之材”为由,要时影考虑立她为首徒。
这番说辞无一符合大典规程,自然难以服众。各部子弟纷纷进言,皆为自己寻得担任首徒的理由,直教真正夺得玉骨的白雪鹭脸色青白交加,愠怒难言。
大司命并非真心想选盛崖余,所以又顺势建议时影先观察众人品行能力,在一个月听学结束后再做决断。
这个提议被时影同意,导致重明直到回到清修殿还耿耿于怀:
重明大司命干嘛横插一脚,本来首徒都可以定了。现在好了,你那命劫之人又有机会害你了。倘若她真成了你的首徒,该如何是好?你当时就该据理力争啊!
重明唉声叹气,忧心忡忡,时影却很淡定地在备课,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重明时影。你有没有听见老夫的话?
时影自然是听见了的:
时影大司命怀疑盛崖余是我的命劫之人,此举只为试探我。
重明一怔。他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朱颜身上,经时影提醒,才恍然想起还有个盛崖余。
他凑到时影面前,左瞧右看,又绕着他转了一圈,语气笃定:
重明果然不一样了。他是不是瞧出你对那盛崖余有意了?
时影笔尖一顿,蹙眉看他:
时影休得胡言。
重明挠了挠头,满脸不解:
重明若不是为此,还能因为什么?
时影因我入混沌救她。
重明那不就是因为他看出你喜欢盛崖余?
时影面露愠色,用毛笔敲了敲重明的头,换来了重明控诉的眼神。
时影这种玩笑我不想听到第三次。我是少司命,此生不作乐、不娶妻、不返尘世、不戴皇冠。
重明撇了撇嘴,非常不服气:
重明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你喜欢人家,人家还未必瞧得上你呢。你这顶多算自作多情,自寻烦恼,自找罪受。
重明摇头,对现状十分不满意。
重明但她是朱颜的徒弟,两人关系那么好,你跟她扯上关系,估计很难避开朱颜。你以后还是避着她走吧。这样既可以免受情伤,又可以避开命劫。
时影见重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将他的解释与警告全然当作耳旁风,终是忍无可忍,袖袍一挥,直接将这只聒噪的鸟扫出了殿门。
重明就地一滚,拍拍衣摆正要离去,却瞥见盛崖余推着轮椅朝清修殿而来。他眼珠一转,当即化作白鸟悄无声息地跃上殿梁。时影虽瞧见了,但懒得理会。
盛崖余并未察觉梁上的动静。殿门敞着,她停在门槛外,望见时影正伏案书写。
时影抬首,二人目光相遇。盛崖余弯身行礼。他垂眸瞥见那道阻在她轮椅前的门槛,指尖轻拂,门槛应声消弭。他放下笔,淡声道:
时影进来吧。
盛崖余推轮入内,在距他两丈处停下,再次郑重道谢后,终是问出心中所系:
盛崖余当日在炼心谷,你说我能重新站立——是真是假?
时影默然。那时为了激发盛崖余修行欲望,刺激盛崖余开辟气海,他确曾言及修为至一定境界后,可以灵力拟化筋脉,续接腿筋。此言非虚,巴蛇便是借此重获行动之能。可盛崖余虽开气海,腿部残损的经脉却过于脆弱,下丹田运转滞涩,修行之路注定较常人艰难百倍。
他不愿挫她初萌的道心,终是择了一个尽量乐观的答案:
时影至少需二三十年光景。
一阵诡异的沉默。
盛崖余的面容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她感到一种被愚弄的凉意——在她来的那个世界,人均寿数不过三十。如今她已二十有二,即便身强体健,再活二三十年也属不易,更何况她这般残躯。
时影也觉这年限对盼着站立的人而言太过漫长。他沉吟片刻,提出一个折中之策:
时影我可授你御风之术。若能掌握,纵使无法站立,亦可遨游天地,不似御物那般易生疲竭。
盛崖余眸中倏然亮起:
盛崖余现在便能学?
时影御风乃高阶术法。你御物虽精,但理论基础太差……先入门吧。
盛崖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