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颜微怔,刚想让雾深不要岔开话题,便见雾深撩发四顾,语不惊人死不休:
雾深.时影把毒下在这屋里——梁缝、地砖、窗棂,角角落落,无孔不入。
折颜一惊,立即内视,经脉澄澈如常,顿时以为被戏弄,不禁冷哼一声,又放缓了语调,以一副客观的评判者姿态道:
折颜他没有能力让一介上神中毒。
雾深呵笑一声,提壶自斟,茶水淅沥如细雨,就像他此刻的不满,微小到难以窥见,但落在肌肤上仍能感觉到润意:
雾深.永远别瞧不起小人物——沟里翻船的神明,自古以来,比比皆是。
折颜深以为然地点头,看着雾深皲裂干涸的唇,冷笑道:
折颜比如你?
雾深.。。。
雾深脸一黑,觉得和折颜拌嘴太不利于他伤势的恢复,便开始轰人:
#雾深.走走走,时影马上回来了。
折颜正欲再言,一个圆滚滚的毛球便突然出现——因为前进的去势未减,便一头撞在了雾深的腿上——正是被雾深扔出窗的时影。
时影正要后倒,便被雾深捏住了后颈。
雾深将他拎起时,屋中便只剩一神一兽了。雾深抬起茶杯放到嘴边,又心有余悸地放下,叹道:
雾深.你难道不能安生些吗?
时影别开头,一句话都不想说。明明是雾深把他赶出房间,结果他真想走了,又被扯回来。这变态大雪天虐待动物反而怪他不安生?
时影的四肢在空中乱蹬,却踢不到雾深分毫,只能用语言来控诉他:
时影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竖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雾深手一抖,后颈皮倏地松了半分,失重感刚冒头,又被提线似的拽平。
雾深.再动——
雾深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笑,
雾深.就把你变回虾。那副壳子,可没现在这身毛好攒灵力。
时影。。。
雾深将时影放在桌上,指背才离毛皮,便撑着桌沿低咳。那声咳像钝刀划破绸,血色瞬间溅上惨白唇角,艳得近乎不祥。
雾深别过头,想要遮掩,眼睛却开始发疼,房中陈设开始褪色,仿佛被泼上一层淡墨,只剩灰与更深的灰。他抬指,将唇角那抹艳色举到眼前,失望却不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纸白色的指尖点着一滴墨色,像被抽走魂魄的残烬。
雾深的举动让时影一愣,才发现雾深赫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心中又惊又疑——他不过是四处散了些蚀灵草粉,只会压制修为,并不损身害命啊。
雾深.无需担心,比起你给我下的毒,我对你已经很温柔了。
雾深疲惫的眸子里渗出几分苦恼,反噬正盛的身体让他说话都有些费力:
雾深.你别离开我百丈,什么事都不会有。
时影。。。
时影无话可说了。先毁了他的躯体,再夺了他的身份,现在又囚禁他,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温柔?只是这变态拉他回来的招式他为何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雾深.我不会杀你。我说过,等你修出人形,就把身份还你。决不食言。
他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比先前冷了三分,即便上气不接下气,但幽亮的眸光还是让时影感觉到了浓浓的威胁之意:
雾深.但在此之前,倘若你妨碍到我,或者出卖我,那如今这样有限的自由也没了。